第128章(1 / 1)

“不好。”梁有今毫不犹豫地拒绝,他才不想错过如此大快人心的一幕,姜越明拗不过他,叹了口气,只能打着商量:“那你吃点东西,吃了我们就出门。”

见他点了头,姜越明凑过去在他眼皮上亲一口,把碗端过来搅了搅尚温热的南瓜羹,用瓷勺一口一口喂给他。

梁有今在屋子里躺了两日,一走出来,才发现此时京城正逢盛景,花树开的繁茂,它们开得密集惹眼,浅淡却浸入心脾的香味弥散在空气中,宽慰人心,它们的出现像是在贺喜,又像是那些逝去的人们的思念化作了实体,不远万里来与他们至亲至爱之人见上一面。

梁有今站在树下,伸手捻过一片花瓣,感受到指尖的触感,他中途改变了主意。

他伸手牵住他,“走吧,我带你去个地方。”

他与姜越明的事情家中长辈都已知晓,但前几日刘姨娘叫住了他,她笑得温柔,只说:“仲乐,我昨个儿梦见阿疏了,她托梦告知我她很惦念你,你带小姜择个好日子去见见她吧。”

是该去见见的,他有了想要相伴度过余生的人,那人知晓了,应该会替他感到高兴。

他们一同坐上马车,赶了二三公里的路途,停在一处郊外的墓地。

墓地时常有人来打理,只周边留了一点杂草的根茎,他们在来的半路上买了些菊花和纸钱,还有一份红豆糖糕,梁有今将其一一在墓碑前摆放好,而后在墓前跪坐下。

“娘,我带他来看你了。”

姜越明就跪坐在他身旁,他将梁有今的手牵在掌心,听着他笑了笑,继续说:“你看见了罢?他是男子,你应该不会反对,如果你还在世的话,肯定会很喜欢他。”

姜越明对着墓碑弯腰扣手,“晚辈姜恕之,见过梁夫人。”

梁有今盯着冰冷的墓碑微微出神,他已经有些记不清女子的五官长相了,只知晓她偏爱穿着惹眼的衣裳,行事无拘无束,又时常居无定所,一介女子却几乎不着家,惹了一身臭名头,却总让人记恨不起来。

梁成勋不常斥责他,但有时被逼急了,也偶尔会骂他两句,行事作为像极了他亲娘。

像?

梁有今脑海里似乎又隐隐浮现了一个女人恣意的笑脸。

他们在墓碑前坐了半个时辰,梁有今在盆中烧着纸钱,天空突然开始下起了密密丝丝的毛毛雨,挟着风带着寒凉吹到人的皮肤上,姜越明几乎是立即脱去外衣,兜头把梁有今盖了个严严实实。

所幸该说的也都说完了,梁有今起身,“下雨了,我们下回再来看你。”

他先抬步朝马车走去,姜越明站在原地停留了一会儿,看着墓碑小声地最后道了一句:“您放心,我会照顾好他的。”

梁有今走了两步,没听到后头的脚步声,回头看了一眼还杵着的人,“姜小四,你是想留这儿过夜么?”

姜越明跟上前去,牵他坐上马车,在细密的雨丝被隔开后,待梁有今头顶上的外衣被拿下,他凑过去将人抵在马车壁上,炙热的吻毫无预兆地落下。

唇舌交缠间,梁有今听到了他喊了自己的名字,然后是气息紊乱的一句“我爱你”。

他无声地用行动回应他。

一吻毕,姜越明轻轻抵住他的额头,低声问他:“仲乐,等过几年,我们去昆春罢,你喜欢那里吗?”

昆春是一个四季如春的地方,那里并不繁闹,常以平静祥和为美名,居民们喜爱栽种有忘忧之名的萱草,等到了季节,萱草长满山陵间,极目远望,就好似陷入了一片仙境。

听闻那里的鳜鱼甚是肥美,江边种了桃树,等树结了果子,偶尔落下一颗泛出涟漪,惊了鱼儿四下避让。

“喜欢。”梁有今就哼笑下道。

姜越明用指腹抹了下他带点红的嘴唇,马车的帘子被拉上,梁有今又被他摁倒在座位上,五指紧扣住他的,俯首再度与他亲昵交缠。

挂在马车外的风铃被风轻轻吹响动,像是在寄予着某种祝福,春山和昏云在寂静中接吻,彼此相陷相依,也许来时稍迟,但爱意永远深沉而热烈。

*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完结拉,非常感谢能看到这里,小八和三皇子的故事会在番外里延续完,应该是条be线,会标注出来,慎买,番外不定时掉落,比个心。

还有就是,小鼓不是奚家的随从或小厮,他是有家室背景的,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个富家小公子(因为随从小厮一般不会和主子一起上书院),文中省去了一些笔墨去介绍他,之后修文可能会补上。

(ps:可能会有人觉得结局仓促,但请原谅我,年前各种事情扑面而来,头发都快被自己薅秃了,实在是忙到不可开交QAQ)

第90章 番外一

赵衷第一次来到赵家是六岁。

赵家家主赵令究站在周遭昏黑的河岸边将他从渡船上牵下来, 他最后对着寒凉的江面回了次头,那女子孑然一身坐于船中,单薄萧瑟的白衣, 没看他,在看倒映在江面上的一轮圆月。

浅淡的月光悄悄地笼罩着她的五官, 是熟悉的眉目,却让他感觉无比陌生。

他本是跟母姓, 原名叫宣衷,然而几经辗转, 又得再次抛弃自己的姓氏。

赵令究一路抄小道带着人回到赵家, 在与守在赵府门口的暗卫对接后,穿过赵府寂静的前院, 踏入房门后赵令究谨慎地关好了房门。

他走到宣衷面前蹲下, 双手扶住他的肩膀,神色沉沉复杂,摸了摸宣衷的脑袋叹声道:“好孩子,以后你就是赵家人,是我赵令究的长子, 唤作赵衷, 以后在外,切不可再提及宣姓。”

赵衷的眼睛就控制不住地红了,可他知道自己要活下去,于是低声应了句:“是。”

赵令究温声安慰了他几句,又命人给屋子里添置了柔软的被褥, 府中的下人训练有素, 两人低眉垂目敲门而入,恭敬地询问赵衷是否需要备热水沐浴。

赵衷接过她们递来的热水桶, 关上了房门,走至屏风后头褪下脏乱的衣裳。

正当他静坐于热水里闭目养神时,房间西面的矮窗突然传来一点细微的声响,那声音几乎可以小到忽略不计,赵衷却立刻睁开眼睛警惕地看去,胸膛里不住地开始狂跳,一瞬间脑海中冒出许多血腥的画面。

但预想中穿着黑衣的刺客并没有出现,矮窗被往上推了推露出一条宽缝,一个圆圆的脑袋顶晃过之后,一双眼睛费力地探到缝里看进来。

赵衷屏息静气地盯着,身子往水里低了低。

直到一阵木头轻磕地面的动静传来,那看着不过两三岁的团子踩着外头的木凳从窗户费劲地翻进来,里头没有木凳垫着,他的短腿挂在半空中挣扎了好一会儿才安全落下。

赵贡八噔噔噔迈着小步伐跑到赵衷的浴桶边,他两手扒住浴桶边缘,安静地和赵衷对视了片刻,接着缩回去在自己鼓鼓囊囊的衣袋里摸出一个木头削的鸭子。

他把那只木鸭子放到了浴水里,还指了指,“姐姐,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