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1 / 1)

姜越明这才回忆起昨夜的事,他握拳抵在嘴边低咳一声,正想着要如何解释,刘姨娘已经看清了他额头上的那个印儿了。

“我的乖孙爷,是仲乐那混小子干的?”

“不碍事的,”姜越明很乖顺道:“只要他开心就好了,我愿意给他戳的。”

“娘哟,你可不能这么惯着他了!”刘姨娘震惊不已,连连摇头,“小姜,那混小子我看着长大的,小脾气小毛病越惯越多,到时候无法无天起来,屋顶都能给你掀喽!”

“嗯,”姜越明表面点头,但在刘姨娘确认的眼神中,又小声道:“但是……”

他在斟酌言辞,可火眼金睛的刘姨娘已经从他的眼神和语气间感受出了他要说的话:

但是我管不了他。

“……”

梁有今没睡到日上三竿,到了早膳的时间就被姜越明给从被褥里捞了出来,他正睡眼朦胧间站在铜盆前洗漱,外头忽然传来梁成勋的叫声:“梁有今!出来,给我到正厅来!”

梁有今已经全然把昨晚他做过的事忘得一干二净了,他还困惑,这小老头一早上起来发什么火。

直到慢悠悠地来到正厅,看到姜越明额间的红色印子,圆圆的形状,里面还有个“樂”字。

这个章,还是很久以前梁有今自己做来玩的,他一瞬间就被这副滑稽的画面给逗乐了,肩膀抖着闷笑两声。

梁成勋气得不行,指着他,“你,你看看你干的好事!”

“爹,这么气做什么,你与姨娘在一起这么多年,难道不懂什么是两人之间相处的情趣么?”

“你这毛头,你还找借口!”梁成勋抄起桌上的长木筷作势要敲他的脑袋,却被梁有今一个灵活地给避开了,他一把扯过姜越明的手拉着他赶紧往外走,“行行行,一会儿就给他擦了,总行了吧?

梁有今拉着姜越明出了梁府的大门,长长地舒了口气,今日的天气不错,他左思右想,适合去拜访他的朋友们。

他牵着人正要走,却被一股拉力掣住动不了,姜越明道了句等等,而后把包着油纸的热乎乎的烙饼塞到他手里。

“早膳要吃。”姜越明认真道。

梁有今手里抓着饼,诧异了下,方才正厅那闹哄哄的场景,他居然还得空偷偷从桌上摸了块烙饼藏在身后。

“嗯,真乖。”他一抬手,姜越明立刻微微低下脑袋凑过来给他摸,模样乖巧地不行,让梁有今都有些不忍心捉弄于他了。

“走吧,今日带你串串门。”

从淮德书院结课的学子时隔几年都会回去探望书院的先生们,今日还恰好碰见了罗嵇,他身旁跟着的下人手里提着要赠予先生的茶叶,一瞧见姜梁二人,还扬手打了声招呼,“这么巧。”

梁有今点头算是回应过,“小侯爷今日怎么突然有空回书院了?”

“我有事想询问先生……”罗嵇说着,目光一转定在了姜越明的脸上,一秒,两秒,他面上拧出个不知该作何感想的神情,“梁有今,你终于疯了?你打算让他这副模样去见先生?”

姜越明好歹在书院时还是先生们心目中最优秀的学子,谈出去都洋洋得意的标榜,若是让那群老顽固们见到他这副模样,无异于好好的大白菜被猪给拱了,可不得气得撅过去。

梁有今挑眉,“他本人都不介意,你介意什么?”

罗嵇叹气,“罢了罢了,是你做出来的事也不奇怪,不过你一会儿先别进去,带我先把想问的与先生问完了,我怕你把先生气晕过去。”

“那说说看,你想问先生什么?”

罗嵇沉吟了下,斟酌后觉得这事与梁有今说也无不可,于是道:“我记得杨先生授课时曾与我们说过,他曾在汉寿洲口那一带当过两年的脚夫,应当对那一带的渠流比较了解,我阿娘有经过汉寿,她乘的私家商船,到的时候已入夜,却在渡口那里看见有船夫打捞了好多具家畜的尸体,她觉得不寻常,于是差了封信回来告知情况。”

罗嵇的娘,正是桓平夫人,她前些时日离开了京都,虽然走的是一身洒脱,但在外还是替皇帝暗中操心着国事。

想来她也是听闻了这些时日的种种不太平,肤疽本是在牲畜身上所长,传播于人的情况并不常见,除了一些天生体弱易感的人以外。

罗嵇这话倒是突然提点了梁有今,他眉目一肃,给身旁的姜越明使了个眼色,“走,进宫一趟。”

姜越明也正有此意。

罗嵇见他们说走就走,纳闷了下,“喂,你们不见先生了么……”

马车缓缓在皇宫门口停下。

梁有今有过一段时间没见皇帝了,因此他一进宫,门口的侍卫就小跑去与守在大殿门口的太监耳语两句,那太监又传去了公公那处,皇帝就知道了,立刻要让人把梁有今喊到跟前来。

“元德,你说,他终于主动来看朕了,他再不来,朕就要以为他把朕给忘了。”皇帝批阅着奏折,本来疲倦的眉目忽然舒缓了些。

王公公哪里敢说,梁有今此次进宫似乎并非是来寻皇上的,他们本要直奔皇宫东边的养马场去,幸而匆匆被拦了下,才会在来御书房的路上。

“那是自然的,梁公子可念叨皇上了。”

皇帝一笑,“行了,不必说假话哄朕开心,仲乐什么性子朕难道还不清楚吗,他若是会念叨朕,恐怕明日的太阳要打西边出来了。”

“皇上,人到了。”

“快快,让他进来。”

梁有今走进御书房对皇帝行礼,“见过皇上。”

皇帝没立刻出声,他先是上上下下扫视了一遍他,面色红润,气色尚佳,看起来这些时日过得很不错。

皇帝感到欣慰,视线一挪,看到一旁的姜越明,在触及他额间的印子时,皇帝眉毛抽了一下,低咳一声佯装看不见,“这个,朕听闻,你已经通过了礼部堂官的医考,本该照例补授实官,但虑及你武官家族,还需暂压官衔,这吕蒙中性子煸急,得需你多忍让几分了。”

“是,皇上。”这其实恰好遂了姜越明的心愿,非太医院正官,他便能有更多的时间扑在梁有今身上,皇宫内的太医院有阁层内储藏着排排医书,有些许在京城重金难寻,也是他的目的之一。

外头的王公公此时又敲门,“皇上,侯爷求见。”

“让他进来罢。”

来人是凉山侯,仍旧是那双桃花眼,风流又薄情的模样,他按例先行了礼,而后才将衣襟里的信封拿出递给皇帝,“皇上,这是阿琅的回信。”

皇帝拆开信件看了半晌,眉头越蹙越紧,随即叹口气,“劝了也不肯回,你说,万一在外头生了个是非,要朕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