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封信俨然是他尚未重生前写给奚嘉宁的，字里行间其实没表述任何情意，但偶尔夹带了两句关心的话，放在别人身上皆是合理，但梁有今太过了解他，他大概一眼就能从字里行间察觉出怪异之处，所以在他这里无法蒙混过关。

梁有今见他僵在那儿，挑了挑眉，“别愣着，坐下来。”

姜越明姿态乖顺地并膝坐下，垂着眼掩盖着紧张。

“这些信，是你写的吧？”梁有今把信封展示到他面前。

“……是。”

这信纸是的字迹摸着有一段时间了，梁有今摸着下巴思忖，“我上回问你，你不是说不喜欢他么？”

姜越明低着头一副挨训的模样，小声道:“不喜欢了……遇见你之后。”

梁有今眸子一冷，猛地把手里信纸甩在他脸上，“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那你以后碰见个更合你心意的，是不是对我也是这么说？”

姜越明自知解释显得有点苍白无力，他被他冰冷的神情给刺伤了下，愣愣地吐出两个字，“不是……”

他斟酌了许久，终于开口:“仲乐，我若与你说，我重活了一世，你会信吗？”

梁有今蹙眉，“什么？”

姜越明低声，“书院里围墙那一次，是我重生后，与你见的第一面。”

他同他说了上一世的事，以及后来自己在河道中失去意识后再次醒来，就发现自己回到了十几年前。

上一世梁有今生病的事一直留在姜越明心里成了块不可触碰，不能提及的创痕，他没敢与他细说，只是简单地略过，但也说清了前因后果。

梁有今一通消化下来，只觉得有些荒唐，可心里觉得姜越明不会撒如此离奇的谎言，结合记忆里初次见面时他那通奇奇怪怪的眼泪，又不免信了三分。

他半信半疑地伸手抚上姜越明的额头，“你没发热罢？”

姜越明反手握住他，眼眸认真:“没发热，我很清醒，说的不是胡话，也不是骗你的话，你信我好不好？”

“……”梁有今与他对视片刻，只从里面看到了一脸真挚，不似作伪。

梁有今有些想不明白，但这么僵下去也不是办法，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指了指姜越明，“你，今晚不许上我床榻，要么去侧房睡，要么铺地，自己选吧。”

“哦。”姜越明乖乖挪去抱了床被褥过来，显然是选择了打地铺。

等洗漱沐浴后熄了灯，他就侧躺着，面对梁有今那边，注意到他翻了个身，手指搭在床榻外沿，姜越明看了半晌，没忍住抬手小心翼翼地勾住。

梁有今正出神回想着他方才说的话，感受到手指上的一点拉力，他突然笑了笑，“那按你这般说，儿时来府上的那个神棍说的居然是真的。”

他没活过三十岁，还真是命不久矣。

姜越明勾着他的手指收紧，他低声否认，“……假的。”

“你不要信那些。”

“嗯，我就是随便说说。”

姜越明去临潢也去了两日，回来后又跑了趟奚家，算起来足足两日半，没见着人没摸着人，心里头实在是想得很，但眼下也只能勾勾手指。

“那几封信，是谁给你的？”

梁有今冷哼一声抽回手指，“怎么，你心虚了？”

“我没有，”姜越明苦笑，“此事我本来也是打算告知你的，但我又不知如何说你才会相信，仲乐，你能不能原谅我？”

他坐起身靠过去，两只手搭在床沿，下巴抵在床榻边，一眨不眨地看着梁有今，若是背后有一只尾巴的话，恐怕已经摇起来了。

梁有今憋住一点笑意，从喉咙里哼出一声。

房间里昏黑看不清，姜越明以为他还在生气，于是伸着一根食指戳戳他的手背，又戳戳他的侧脸，拉拉发尾，语气里带着点讨好的意味:“那要怎样你才肯原谅我，什么都行，我什么都能为你做。”

第84章 八十四章 乖宝。

“那你说, 以后不能再对我有任何隐瞒，做得到么？”

姜越明乖巧点头。

哼，还算有长进。

梁有今眯了眯眼, 忽然想到了一个点子, 于是点灯下了床榻, 去将他柜中的物件通通翻出来，摆在案桌上。

他几番挑拣，终于从中选出一个大小合适又满意的, 走回到床沿坐下，招手让姜越明靠在他的双膝之间, 手捧住他的脸, 嘱咐了句:“别动啊。”

话音落下，他拿起手里的东西, 在姜越明额间猛地戳了下，打了个印儿。

姜越明不明所以, 但还是乖乖地任由他摆弄，甚至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梁有今纯粹是起了逗弄他的心思, 抬着他的下巴端详半晌，突然遏制不住地开始侧头闷笑。

看他抖着肩膀一副乐得不行的模样，姜越明眉目稍缓, 没有铜镜他看不见额上有什么，下意识地想抬手摸索，却被梁有今制止了。

“诶，不能碰啊，一会儿糊了, 好了好了, 快去睡吧乖宝。”

姜越明就凑过去在他唇边亲一口, 接着躺下拉好被褥。

隔日又是起了个大早。

梁有今睡得正沉，被褥被他压在身子底下，姜越明轻手轻脚地抽出来给他盖好，接着洗漱完去厨房给他做早膳。

刘姨娘起早也习惯去厨房帮把手，她捋起衣袖，正想让姜越明把盛面糊的碗递给她，却不经意间瞥见了他的脸。

“砰。”她愣得手里的小棒槌都没抓牢，砸在砧板上发出沉闷的一声。

“哎哟，这……”刘姨娘瞪大眼睛，“小姜，你这脸上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