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契把梁有今唤去,单独给了他篆字书牌,临走前看着他与姜越明欲言又止,最后只是叹了声气,“既已决定,就莫要在意世人的眼光。”
世道难测的是人心,能遇到相惜相容之人实不容易。
“是,先生。”
张家临绕了一圈终于找着了人,他朝两人走去,“先生找你们谈完了?他们在做孔明灯,你们去不去?”
姜越明只是看向梁有今,似乎在询问他的意见,梁有今点头,“嗯。”
敞堂里正纸墨乱飞,张家临刚一打开门,差点被迎面而来的一支木条给抽中了脸,梁有今才坐下不过片刻,就听到奚嘉宁与太子几人要去潘洲的消息。
“是真的?”他诧异。
张家临就点头,“应该这几日便准备要出发了。”
梁有今点下头,继续低下头做孔明灯,本是抱着游刃有余、手到擒来的气势,可越做眉头拧得越紧,这看着简单的小玩意儿,做起来居然比想象中的要难的多,他觉得自己的五指在这时变得无比笨拙。
“嗤!”张家临不经意地往旁边一瞥差点没把自己笑过去,“你这做的什么屎糊一样的玩意?不会做就算了吧,梁大少爷。”
“你闭嘴。”梁有今头也不抬地道。
姜越明回来时他手里那只孔明灯已经称得上惨不忍睹,脸上也沾到了点墨水,张家临抬头看了眼,“放弃吧,现成的救星不来了么。”
他起身将位子让给了姜越明。
姜越明坐下后从衣襟里摸出一块手帕,抬手捧住梁有今的脸,不紧不慢地给他擦拭着墨点。
“你们聊了什么?”梁有今问。
“他们后日要离京,就道了个别,没说什么。”旁的学子都已做好孔明灯,出了敞堂去寻先生给灯纸上题字,屋里不剩什么人,姜越明手臂一张圈住他的腰,脑袋凑到他后颈处蹭了蹭,细细地嗅着他身上一点熟悉的淡香。
梁有今从喉咙里轻轻嗯哼了一声,坐在他膝上继续摆弄着手里的孔明灯,姜越明看着歪扭得有些辨不清的纸灯,忍不住低笑一声,捏住他的手腕,“别做了,这个已经坏了。”
梁有今还不死心,“没坏。”
屋子里的熏炉渐渐灭了最后一点烟,头先的一点昏涨消去,他将歪着的木条掰过,又不慎在纸上捅出了一个小洞,眉心刚蹙起一点,忽然感觉腰上的大掌开始不安分起来。
姜越明的指尖轻轻挑动着他的腰带,动作刻意放慢,痒痒麻麻的感觉从被触碰的地方升起。
梁有今立刻抓住他的手腕,指尖微微发烫,“……你疯了?会有人进来。”
姜越明侧头亲亲他,“不做什么,别担心。”
你这动作可不是嘴里说的那回事,梁有今心想,他五指攥紧,呼吸略微急促起来。
就在此时,门口突然传来了脚步声,张家临推开门的瞬间,屋内骤然传来一声沉闷的“砰”的声响。
他急急踏入屋内,然后愣在原地,“你们……这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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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省略号里的内容就自行想象吧hhhhh( ^3^ )~~
第76章 七十六章 连雨不知春去,一晴方觉夏深。
梁有今姿态有些僵硬地背对着门口站在窗边, 而坐在案桌前的姜越明正低着头,用手掌摁着额头,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古怪, 也许还带了点说不清的暧昧。
“没事。”梁有今第一个反应过来, 他转过身时表情摆正, 如果忽略耳朵上的一抹红,张家临也许真的会相信刚刚没发生什么。
他咳一声清清嗓,“先生说孔明灯做好了等天暗时再放, 让我来提醒一下你们。”
张家临说完也没多逗留,赶忙转身离开, 还顺带给关上了门。
屋内又重新恢复寂静。
姜越明见他一直背对着自己, 显然是有点闷气的,于是手掌探过去牵住他, 想将人拉近,“过来我看看, 方才撞疼了没有?”
梁有今没说话,也没转过身, 手上暗暗与他较着劲。
姜越明不得不放下身段,“我错了,好不好?”
等人终于愿意转回身, 姜越明这才看到他额头红了一片,但不明显。
他无奈地笑着摸摸他的脑袋。
“别气,我教你做灯。”
他手把手极为耐心地教梁有今如何将木条架好,再给薄纸画上弧线,再进行裁剪。
梁有今低着头, 感受到扣着手背的指节温暖, 动作有条不絮, 偶尔伴随着头顶说话时传来的一点气息。
“连雨不知春去,一晴方觉夏深。”
姜越明的肩膀宽阔,窝在他怀里实在舒服,梁有今全程只顾着出神去了,等回过神来时,一个孔明灯已经做好,姜越明正带着他的手在灯纸的右下角缓缓落字。
梁有今歪了下头,指尖在字体上轻轻摩挲过。
“……”
姜家的消息不日便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人人闻而惊叹。
旁人只道这战功赫赫的大将军的四子,是一个在十余岁时便被皇帝亲口称赞其前途无量之人,他的能力超于他的兄长阿姐之上,朝中武官也对盼其长大后能堪其重任,可如今这人竟要弃了从军,入了那太医院,所有人都只觉这事荒唐。
“他疯了吧?他这是要亲手毁掉自己的大好前程么?”有人议论道。
“这姜四公子莫不是受了什么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