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暗叹一声,脸上笑容热烈:“哎呀,要我说啊,这也是天定良缘呢,纵使有些波折,也是一时的,来日沈家姑娘和裴世子定然和和睦睦,子孙满堂呢。”

侯夫人险些没绷住。

有了沈应玉这样的儿媳妇,裴家以后还想子孙满堂?不断子绝孙就很好了!

可是没办法,他们必须接受这个儿媳妇,而且还得是笑容满面地接受。

河东郡王妃也知道自己这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但她有什么办法,做媒人可不就得说些吉祥话么?

众人说着谁都不信的漂亮话,就这么把婚事定了下来。

太夫人不易察觉地松了口气,心想这烫手山芋可算要脱手了。

江陵侯夫人也没忍住,笑容比哭还难看,嘴上仍道:“只盼他们二人举案齐眉,白头偕老,我此时也无所求了。”

芙蓉院,卧房,沈应玉瘫在床上,时不时发出痛苦地呻吟声。

这几天,她来来回回换了十几次衣服,汗水和血水浸湿了衣服,每次换衣都是一场折磨。

要是寻常人,只怕已经疼昏过去了,但她还一直坚挺着,全靠心中对沈应真和萧厉的恨意支撑。

憎恨之余,更多的是茫然。

她前世受尽苦楚,好不容易重生一世,本以为能逆天改命,现在命是改了,但怎么感觉越改越烂呢?

尤其是她还得知萧厉一心恋慕沈应真,这个她从小便讨厌的姐姐,也是前世见死不救的虚伪之人。

萧厉喜欢沈应真,那她算什么?萧厉为什么还要答应娶她?

她正胡思乱想着,嬷嬷端着一碗稀粥,推门而入,扬声道:“二姑娘,该吃饭了。”

沈应玉看到又是稀粥,顿时露出嫌恶神色。

嬷嬷见状,冷笑一声:“二姑娘也别嫌弃,等你嫁去江陵侯府,自然有大鱼大肉可以享用,但太夫人吩咐了,在国公府你只能喝稀粥。”

她闻言如遭雷劈:“你说什么?!什么嫁去江陵侯府?!”

“哟,我忘了二姑娘还不知道呢,”嬷嬷阴阳怪气地说,“江陵侯府的人刚走,二姑娘和裴世子的婚事,这就算定下来了。”

定下来了?沈应玉一脸茫然,怎么就定下来了,为什么没有人告诉她?!

嬷嬷见她一脸呆滞,不耐烦地说:“我说二姑娘,您还喝不喝了?不喝我拿出去喂狗了啊!”

她脸色一黑,很想硬气地说不喝,但她太饿了,实在硬气不起来,只好咬牙切齿道:“拿来,我要喝!”

第15章 玉华寺

婚事既定,沈应真便要启程前往玉华寺。

临走时,庆国公特意把她叫过去,叮嘱道:“此去玉华寺,务必珍重自身,等你回来便要准备入宫事宜,万不可轻忽行事。”

沈应真姿态柔顺,好一副贤良淑德地模样,柔声道:“女儿谨遵父亲教诲,定不会让父亲失望。”

庆国公十分满意,这么多年了,还是长女最合乎他的心意,也让他省心.

不像沈应玉那个孽障,简直就是来讨债的。

马车缓缓行驶,锦瑟掀起帘子一看,只见大街上熙熙攘攘,车水马龙,不由感叹道:“好些日子没出来了,京城还是这么热闹。”

青梧笑道:“京城可是天子脚下,自然热闹非凡。”

锦瑟却道:“你不知道,我还没进国公府的时候,爹爹常带我去街上玩,还曾对我说过,先帝在位时,京城可没有现在这么热闹,后来先帝驾崩了才好些。”

沈应真原本正在闭目养神,闻言睁开眼,说道:“你爹爹常走街串巷,自是比我们这些闺阁之人见得多。先帝为人庸碌,不善理政治国,常为奸臣裹挟,百姓深受其害,京城又怎会热闹起来?”

“先帝驾崩,冯太后摄政,虽然挟势弄权,但在政事上倒是没出过什么大错,休养生息了几年,天下人这才喘过气来。”

沈应真虽是闺阁女子,不曾参与政事,但庆国公对她寄予厚望,从不避讳在她面前提及前朝之事。

何况她前世多活了好些年,见识自然多。

锦瑟好奇地说:“可奴婢听说,太后已经还政了?”

“圣上冲龄登基,自然需要母后帮扶,”沈应真娓娓道来,“太后又是圣上生母,有垂帘听政之权。但圣上长大了,太后也该还政,毕竟这天下是萧氏天下,而非冯氏天下。”

她当然不是女德成精,认为女子就该如何如何,只是沈家一贯支持正统,而皇帝是天下正统。

锦瑟道:“那当今圣上应该是个明君,不然也不会治理出这般盛世之景,”

青梧“扑哧”一声笑出来:“你怎么关心起国家大事了?”

锦瑟瞪她一眼,嗔道:“我还不是担心小姐,马上就要入宫了,圣上是明君,小姐的日子也好过。”

沈应真闻言心中一暖,温声道:“你只管放心就是了,当今圣上不是会难为女子之人。”

冯太后还政几年,冯太后的两个侄女还好端端地在宫里,皇后是皇后,妃子是妃子。

但她不太明白皇帝的用意,按理说他应该迫不及待地废了冯氏姐妹才对,最起码也要废后,可他没有。

但要说他喜欢冯氏姐妹,也不像,冯氏姐妹不受宠的风声都传出宫里去了。

可他也不宠爱其他妃子,直到她死时,后宫也不曾有皇子公主诞生。

青梧道:“话是这么说,可后宫难道是什么好去处么?圣上再仁慈,也是个男子,天下男子多薄幸,帝王后宫三千,奴婢怕小姐受委屈……”

后宫虽然富贵,可古往今来多少美人凋零在宫里,进去了便是一生不得自由,还要与其他女子争宠,有什么意思呢?

沈应真安慰道:“你说的这些,我何尝不懂?只是像我这样的女子,在婚事上并没有选择余地,与其怨天尤人,不如进宫搏一场富贵,也不枉此生来世间走一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