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她说一件一件，照片拼起来的过往，许念霁甚至比许荣放还清楚。

许荣放才发现自己和隋桉之间的误解比想象中的深得多。

原来隋桉并不是不爱他，只是蠢得可怜又可恨。

许荣放抬了抬头，在眼泪下来之前擦干，许念霁忍不住哭了，一边说对不起，一边把缘由托出：“妈咪，我以前是个坏小孩。”

许荣放让她靠在自己的肩头，“为什么？”

“因为…因为…”她磕磕巴巴地说，“因为我不知道为什么，别人的妈咪都在他们身边，只有我没有，所以我不想要妈咪了…我只想要爸比，我觉得有爸比就够了，可是爸比和我说，你很辛苦…”

她趴到他的肚子上，小小的手拂过他的肚子，不敢碰一样，软绵绵的手掌搭在上面，问：“是不是真的很疼很疼，爸比说，我就是从这里出来的，爸比说你这里有一道伤口，就是因为小云朵，所以妈咪才会生病，小云朵不应该怪妈咪。”

“云宝，我确实没有在你身边，你可以怪我。”许荣放抱过她，说：“这是两回事。”

许念霁缩在他怀里，“不…妈咪，我只想爱你，我不要怪你了。”

她小声地请求：“妈咪，回家好吗。”

“我和爸比都会很爱很爱你的。”

尽管她所理解的爱还很浅，可她就勇敢地提出了这样的请求。

许荣放擦了擦她的眼泪，笑着说：“好。”

第38章

“我就不去了吧…”隋桉把碗筷摆好，犹豫着说，“我不太适合去。”

坐在餐桌边的一大一小齐齐抬眼看他，许念霁不理解地问：“为什么？为什么不去？但是爷爷大舅舅二舅舅他们都在啊，为什么爸比不去？”

隋桉难以招架地看向许荣放，他真的是一个不擅长人际交往的人，更何况要面对岳父小舅子们，想想就觉得头疼，他请求地盯着许荣放，希望他可以说一句，不去也行。

但许荣放只是笑了一声，看他一眼，伸手将筷子拿好，给云宝夹菜，等他坐下了才慢悠悠地说：“你这是逃避心理，求我也没用，我帮不了你。”

“好吧。”隋桉干巴巴地说。

真看他紧张焦灼得茶不思饭不想的样子，许荣放又心软了一点，撑着下巴说：“先好好吃饭。只是一起吃个饭，没必要紧张。”

隋桉没听进去，吃了几口就吃不下去了，他刚刚从学校回来的时候，推开门就听见许念霁在许荣放的怀里奶声奶气地打电话，用撒娇的声音说：“好嘛好嘛，小云朵想你们了呀，不能一起吃饭嘛。”

把电话那头的许家人逗得乐呵呵地，他们还不知道许荣放和许念霁相认的事，大概还在充满幻想地以为只是单纯和小孩吃顿饭。

以前他们也会带小云朵去吃饭，通常是林叔过来接，隋桉不必陪行，所以隋桉这次也理所当然地认为没有必要跟着一起去，直到许荣放走到他面前，用非常稀松平常的语气和他说：“今晚大家一起吃个饭。”

明明许荣放还在叮嘱许念霁别说漏嘴，现在却又邀请他一起去吃饭。

隋桉不太想去，但在他们的注视下败下阵来，食之无味地吃完午餐，许念霁吃饱就犯困，今天上午也玩了很久，把她抱在床上就睡着了，许荣放盯着她的小脸蛋看了一会，把窗帘拉了拉，这才走到紧张到失了神的隋桉面前。

“你紧张什么？”

许荣放拉着他的手到客厅坐下，“有我在，他们不敢为难你。”

隋桉盯着他的脸看，过了几秒，凑过来，停了停，似乎是在确定他的意愿，没有看到明显的抗拒，才很小心地亲过来，先是轻轻地亲他的唇角，得到了纵容的允许才敢张开嘴去吮吸他的嘴唇。

因为他过于谨慎的试探，许荣放忍不住露出个笑，扣着他的手掌很深地回吻过去。

不过哪怕吻得再深，隋桉总留有顾忌，摁着他的脑勺，搅乱他的口腔后就没有了动静，像是抱歉，把他压在了沙发上，随即换了个姿势，翻身把他抱在怀里，追着他吻过去之后，许荣放躲了躲，手臂撑在他怀里，问：“这就是你解决紧张的方式？”

隋桉还不死心，试图争取：“可以不去吗？”

他的理由也有理有据：“我不会说话，去了会搞砸的。”

许荣放无所谓地说：“搞砸最好，难道你觉得我真的是乖乖去吃饭的吗？”

“放心。不要给自己太多压力。”他拨了拨隋桉的头发，“整天想那么多，你不累？”

隋桉享受着他的拨弄，眯了眯眼，“不累。”

许荣放看着他舒展不开的眉眼，用手指摁了摁，评价：“口是心非。”

晚餐的地点定在一家园林餐厅，服侍生带着他们穿过小园，许念霁没来过，左手牵着许荣放，右手牵着隋桉，好奇地张望，等到了小亭前，台阶有点多，许荣放干脆抱起许念霁，“我抱你上去。”

可以犯懒的许念霁得意地朝隋桉挑了挑眉，隋桉过于紧张，虽然面上不显，整个人已经失神游离，没注意到许念霁的挑衅，许念霁撇了撇嘴，伸手戳了戳许荣放的脸蛋，指了指隋桉，偷偷说：“妈咪，看有个大雕塑。”

许荣放回头看，隋桉皱着眉，不知道在想什么，许荣放朝他伸出手，“走。”

隋桉把手搭在许荣放的手上时，看见许念霁捂着嘴笑他，“爸比，你笨笨。”

许荣放笑了一声，隋桉只能吃瘪。

桌上人已经到齐，许国勤看了看手机问：“还没把小云朵接来？”

许应市接话：“可能堵车了，刚刚来的时候那边就很多车了。”

许清瑭最近忙，倒是很久没见过小云朵了，问：“小云朵最近乖不乖。”

“哪里乖，上次来，把爸种的花都剪了，借花献佛说送给老爸的父亲节礼物。”

“她还知道送礼物呢。”

饭桌上和乐融融，许念霁最先进去，她特意打扮了，穿着黑色的小裙，扎着大蝴蝶结，配饰一晃一晃地朝他们跑过去，“爷爷！大舅舅！二舅舅！”

一听见小孩喊，三人笑着齐齐起身，蹲着身，准备接她，抬眼就看见后面牵着手缓缓走来的两人，表情瞬间停住，各怀心事，在短短几秒里场面变得鸡飞狗跳，许应市不小心手碰着碗，圆碗滚了两圈，他堪堪稳住，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三人失去表情异口同声地问：“你怎么在这里？”

问完又觉得不对，不该在这里的可不止一个人。

许国勤终究是见过大风大浪的，被戳穿也不见尴尬，淡定地问：“小云朵打电话和我们吃饭，你来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