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想越无趣,许荣放用手去掰他的手,掰不动,他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隋桉!”
“松手。”许荣放说,“别逼我打你。”
隋桉还是不松,固执地看着他,睫毛上挂着眼泪,一眨眼就掉下来,许荣放看得心烦,忍无可忍地往他脸上扇了一巴掌,但他左手没什么力气,软绵绵地,看起来像安抚地摸了他一把,彻底把那只会流眼泪的人扇醒了。
隋桉抓住他的手,满足地笑起来,眷恋的眼神看着他,说:“我很想你。”
许荣放沉默几秒,生出来一些不知如何反驳的荒谬感,越想越生气,他紧握着他的手,指甲陷入他的肉里,附身靠近他,对着他的眼睛,轻轻地说:“滚。”
第11章 号码
“不想滚。”隋桉小心地打量着他,见他不吭声,又没底气地问,“可以吗?”
许荣放冷冷地说:“不可以。”
听到回答,他的手也没松开半寸,力道重得几乎要将他的骨骼重新融入他的血肉里,他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很想收回手,但他清楚地知道一松手,眼前的人就不属于自己了。
哪怕只短暂地占有了几秒,也让他灰暗了几年的心重新有了色彩,眼泪是忍不住的,也不想忍了,他断断续续地说:“我很想你。”
许荣放露出一个嘲讽的笑,站在台阶上低着眼看他,“人死了,知道说想你了。有用吗?”
会说想他的隋桉实在是太肉麻了,许荣放压根没想过重逢之后对上的是这样的隋桉,以前的隋桉主动一点,他就能乐得原地放烟花,更别说听他讲情话,而这情话总归是来了,只是时间错位,让他一颗心不上不下,被折腾得百感交集,最后挤出来一堆酸得发苦的汁液,他后知后觉,是自己发热期,喉咙干哑充血,不断有血腥味冲上来。
对着隋桉,几乎要招架不住,可一想到自己在波士顿躺着的那些日子,他在感情里患得患失太久,对这段感情的遗憾,居然在此时此刻消解了不少。
他疲惫地叹了口气,“和我无关了。既然分手了,起码断得一干二净,我昨天打你的手机号,以后别用了。”
说起来,许荣放能把隋桉的电话号码记得那么熟悉,还是因为那个电话号码是他挑的,和他之前的电话号码是个情侣号,长得很像。
不过当时的许荣放对隋桉并没有什么心思,隋桉是班里透明人一样的存在,成绩不高不低,经常把头埋得很低,沉默寡言地,在班级里可能讲话都不超过十句。
许荣放高三才调入一班,他爸耳提面命让他好好学习,但他实在没什么学习天赋,最喜欢的事是逃课和发小江以等去云顶撩拨alpha,但高三之后,江以等突然变乖,课不逃了,云顶不去了,天天跟在一个alpha后边学习,许荣放实在受不了,某天下午翻墙出逃,蹲坐在墙上往下看时,就看见了那双沉默的眼睛。
对视上的瞬间,他仓促地移开眼,许荣放认出了他,班上那个很普通的alpha隋桉,除了一张脸格外出众,让他多看了几眼之外,没什么特长。
他手上提着一袋药,似乎是刚从校外的药店回来,许荣放跳下来,盯着他看了几秒,看他耳尖逐渐泛红,没忍住笑了声,“你怕什么。”
“我才要怕。”许荣放说,“下午自习课,你不会告状吧。”
隋桉的性子实在很闷,就算许荣放起了点挑逗的心思,步步逼近,眼前这人也一动不动,就是不看他,许荣放贴近他,呼吸纠缠的瞬间,他好像终于回过神来,往后退了一步,木讷地答:“不会…”
许荣放不快地轻啧了一声,拍了拍手,他细皮嫩肉的,刚刚翻墙出来,手上已经被墙壁擦得微微发红。
闷葫芦晃不出什么水,许荣放对他外貌产生的一点兴趣也被他的性格打破了,他转身就走,“那就行。”
刚走了几步,身后的alpha突然脚步混乱地跟上来,许荣放挑眉看他,只看见这人同手同脚地过来,随后把药袋里的膏药递过来。
“我看你,应该会需要。”
许荣放看了看自己的手,又抬眼看alpha,好像不敢看自己的,恪守着alpha和Omege授受不亲的信条,明明抬起了头,但眼神飘得很远。
许荣放顺着他的视线往后看,只看见一堵高耸的白墙,他轻笑了一声,接过了他手里的药膏,“谢了。”
隋桉嗯了一声,似乎因为他的接受轻松了一点,声音里甚至带了些笑意,说:“最近蚊子多,希望对你有用。”
许荣放莫名其妙地看着他,隋桉拘谨地朝他挥了挥手,“再见。”
许荣放也说:“再见?”
又莫名其妙地看了看手里的药膏。
噢,驱蚊的。
还以为是擦伤膏。
最近天气渐凉,苍蝇蚊子都少了,许荣放不知道他为什么给自己驱蚊膏,但还是塞口袋了,直到在云顶躺着,身上素质良好的alpha亲着他的脖子,他才恍然大悟,放在裤子口袋里的药膏被压了压,他伸手推开alpha,坐起来,饶有兴味地看着驱蚊膏包装上的说明,忍不住笑出声他是真傻还是假傻。
他自己脖子上的印子平时都不会留意,有些alpha一被刺激就跟野兽一样,下嘴没轻没重地,留有痕迹也正常。
但他今天实在是没什么兴趣了,身上的alpha坐起来,看着他:“不玩了?”
“不好玩。”许荣放说,“我先走了。”
徐理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最近这么乖了?以等不来了,你也改邪归正了?”
许荣放整理好自己的衣服,不太满意地说:“他是被alpha管得死死的,我不是。”
“那不一定。”徐里说。
许荣放看了一眼他,没说话,徐理是他和江以等的老熟人了,不过江以等每次来只嫖人信息素,只有许荣放很理直气壮,亲亲抱抱来个全套。
但今天他想到隋桉,突然什么兴趣都没有了,他笑得张扬,潇洒又任性,“我只是好奇。”
好奇是不是真的有人那么蠢。
还有很好奇,那管药膏是不是专门给他的,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注意到他的。
许荣放调入的一班,一群书呆子,只有他是许国勤挪用关系走后门进来的,不爱学习,坐的位置也是坏学生宝座,就在最后靠窗的位置,一节课有半节课他都拿着笔看着窗外人来人往走神。
不过最近他的兴趣有了转移,视线从窗外转到了教室里,隋桉的位置在第一组倒数第二桌,离他十万八千里。
在他观察的大半时间里,隋桉都没有抬头,偶尔抬头也只是对着走廊发呆,没有一次把视线转到他这边。
到了周五,观察了一周,许荣放心力交瘁,他还以为这种三好学生搞暗恋那套,准备守株待兔,一举击破,没想到他低估了这些三好学生多管闲事的闲情逸致。
最后两节自习课,许荣放干脆趴在桌子上补觉,班里的人自顾不暇,没人理他,他睡得迷迷糊糊,转了个方向,把脸颊埋在手臂里,下午的阳光很强烈,他伸出手扯了扯窗帘。
遮光效果不太好,许荣放不太满意地又换了个方向,一瞬间,心脏过电,他睁开眼,发现他的观察对象原来一直目不斜视或低头沉默的,此时此刻正转过头看着他,脸上带着很浅的笑意,在他睁不太开眼的模糊视野里,简直像套上了一层柔光滤镜,把他那心悸荡漾的样子体现得淋漓尽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