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京城里的奴才,风浪都见多了,洒扫着满地的血,一个个都低着头,面色冷漠。
沈君泽独自走在寂静的宫道上,指尖轻抚着冰冷的宫墙,扬洒的雪落在他眉间发梢,月色自云雾里透出一些光亮来,照在他身上,又平添了几分落寞。
“谁!”
身侧蹿过一道黑影,沈君泽当即想要跟上去,却被见那人停了脚步,回过身望着他,等待都看清了对方,两人都有些发愣。
沈君泽是没想到他会出现在这里,而顾云青着实是被他这一身的打扮给惊艳了,平日里看惯了沈君泽穿常服,而今这一身多了几分肃穆威严,眉宇间也添了几分锋利,看了好半晌才想起自己的目的,说:“沈君泽你好大的本事!”顾云青话里带着些许怒意,压着嗓子说得又气又急,“你怎么什么都要掺和一手,你非把我急死才好是不是?”
沈君泽被他训得下意识地想把手拢进袖里,奈何今日穿的是窄袖飞鱼服,只能摸了摸腕子,垂着眼小声说:“我这不是没事吗……”
顾云青瞪了他一眼,不想同他理论,沈君泽讨好地牵上人衣袖,晃了晃,说:“左右事情都处理好了,我们先回家。你私自入宫是大罪,等会儿带个兜帽遮一遮,别叫人瞧出来。”才说完,就看见不远处跑过来一队侍卫,举着火把往顾云青来的方向一路寻过来,沈君泽瞧了眼顾云青把人往身后掩了掩,护进阴影里,看着那一队跑来的人问:“哟,这是怎么了?”
领头的侍卫对沈君泽一礼,全然没注意到躲在暗处的顾云青,答道:“回沈公子,方才宫里进了刺客,叫五殿下撞见了,我们正追着,不知沈公子瞧见了没,那贼人方才往这儿跑了。”
“不曾瞧见,兴许是往另一边跑了。”沈君泽眼底隐着笑意,面不改色地指了指另一边。
“好,那打扰沈公子了。”
眼见着那一队人跑远了,沈君泽回身捉了人腕子,眯眼瞧着他,说:“哟,这深夜闯宫的刺客,落到我手里了,该怎么处置呢~”
顾云青哼笑了一声,“我还没和你算账,你倒是先来反咬我一口了,嗯?”他晃了晃被人捉着的手腕,凑近了在人耳边吹了口气说:“等会回了府,我们看看到底是谁跟谁算账。”
沈君泽被他弄得有些痒,缩了缩脖子,说:“顾世子怎么这样,我好歹也算是救了你一命,你可不能恩将仇报啊。”
顾云青在他腰上掐了一把,嗓音低沉,话语暧昧:“沈公子也忒不讲理了,我恩将仇报什么了?哪回不是伺候得你舒舒舒服服的?”
“公子…咳咳……”祁铭料理完了那边就过来寻人,正好瞧见两人牵着手贴在一块儿,连忙错开了眼,继续说:“公子,人都处置好了,明日一早便审。”
“嗯,备辆车回府。”
备车的原因祁铭没多问,沈君泽今日走得急是骑马翻墙进的宫,这一番折腾下来也是累了,如今顾云青也在,想必也是得了消息来寻人的,倒还算是关心公子,不枉公子一片深情。
第二十四章
“你今日这样穿倒是别有一番风韵。”顾云青摩挲着腰封勒出的窄腰,揽着人往自己这儿靠了靠,“不过好看归好看,咱们账还是要算的。”他单手环着沈君泽的腰,半分不给他跑的机会,沈君泽侧了侧身,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人怀里,安静等着人发话。
“前几日,你赶我回侯府的时候是不是就在盘算如何平定季嵩明造反的事儿了?”顾云青低头咬他耳朵,嗓音沉沉,带着几分不满和怒意。
沈君泽垂着眸子,低头捞了腰牌把玩,说:“顾世子说话忒不讲理了,什么叫赶,我分明是好生劝你回去陪陪老侯爷,怎么从你嘴里说出来我就成了个把你扫地出门的负心汉一般。”
顾云青拇指摁上人嘴唇,指腹摩挲着柔软的唇瓣,说:“人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你这么大的事儿都不跟我知会一声,是不是把我当外人了,嗯?”
“我着急忙慌地跑进宫来寻你,你还要问我的罪,要罚我,你这不是负心汉是什么?”
他这一番话说的委屈,活像个被主人家抛弃的小狗似的。沈君泽瞧着他那副可怜样儿,忍不住发笑,起身摸摸他脑袋,捧着人脸亲了一口,哄道:“哪里就要问你的罪了,都是玩笑话。”
“沈公子这一身官服威风凛凛的,我瞧着可不像玩笑话。”刚才拿一下亲得顾云青极为受用,如今说话嘴角都不自觉地往上扬了几分,偏他得了便宜还卖乖,低头凑了些,说:“除非你再亲我一口,我就不同你计较了。”
分明是年近而立的人了,怎么这脾气还跟个小孩儿一样,沈君泽笑着去亲他,下一刻顾云青就扣住了他的后颈,撬开他齿关,逐步加深这个吻,他干脆把沈君泽抱到了自己腿上,让人跨坐着,唇舌间咂出水声,沈君泽让他亲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伸手推了下人,紧接着唇瓣就被人咬了一口,舌头尝着了一点血腥味。
“你咬我做什么……”
沈君泽有些吃痛,此刻好容易能松口气,他皱着眉去碰被咬破皮的嘴角,整个人面上都泛着些红,可爱得紧,顾云青凑近瞧了瞧,还真有些肿了,他轻轻吹了口气,说:“没忍住,就咬了口,你这皮肉也忒嫩了,这就肿了。”
“不过,肿了也好,让那些觊觎你的都知道你是个有主的。”
顾云青腆着个脸凑到沈君泽跟前儿,拿脑袋拱了拱他吸引人注意力,说:“要不你也咬我一口,随你咬哪儿都行。”
“当谁都和你……诶呀!”沈君泽话说一半马车剧烈地颠了一下,亏得顾云青手快把他捞住了,不然非得摔出去。
“祁铭,怎么回事?”顾云青也被吓了一跳,抱着沈君泽,有些不满地问。
“遇着些小杂鱼,公子且稍等。”
话音未落就听见外头刀剑争鸣之声,沈君泽撩开帘子往外瞧了眼,“竟还留了一手。”冷白的剑影掠过面上,连带着他眼里有一瞬都带了些阴冷。
顾云青不大喜欢沈君泽这么面无表情的,牵着他重新把人抱回怀里,亲亲他侧脸,嘀咕着:“看外头做什么,有我好看吗。”
“你若是喜欢看舞刀弄枪的,我也行,我耍得可比他们好看多了。”
飞龙卫动作倒是快得很,祁铭又驾上马车,说:“公子,留了几个活口,其余的都料理完了。”
等回到别苑,天边已泛起了白,顾云青腻在沈君泽这儿不肯走,索性就一块儿歇下了。顾云青指肚摩挲着沈君泽眼底的乌青,问:“这两日没睡好?眼底都泛着青。”沈君泽往他怀里靠了靠,额头抵上人胸膛,意识有些迷糊:“嗯……”
也不知是否是习惯了,顾云青一走沈君泽就没睡安稳过,卧房地龙烧得暖和,手脚也不冷,就是总觉得缺些什么,空落落的,心里不安稳。
顾云青见他一脸的疲倦,也收了逗弄他的心思,轻拍着他的背,放轻了声音:“安心睡吧,我在呢。”
宫里发生如此变故,季嵩鹤当晚自然是听到了些风声的,他本想着找人去东宫带一队府兵,结果后来听说沈君泽进宫了,季嵩明还没怎么闹起来就被抓了,只能自嘲地笑笑,看着外头的飘雪,静默地站了一夜。
季嵩言在宫中瞧见了顾云青,一回府就着手写了封信,叫人送了出去。
季嵩明和姜家造反的事儿压得快,京城里都没多少人知道,季嵩明被捕,姜远死了,安妃也被赐死,姜家算是彻底没落了。原本那些站三皇子一派的官员,也开始担心起自己来,朝堂上又是一片风声鹤唳之像。
自打皇帝病好了些,沈君泽就不再管朝堂的事儿了,如今季嵩明也倒了,就更没他什么事儿了,偏生皇帝不想他闲着,早朝礼部提了句开春大祭的随行人员,皇帝就把沈君泽给添上去了,此次初春祭祀,除去礼部官员,他是唯一一个非皇室随行人员。
这旨意一下来,顾云青就不乐意,“怎么就非要捎上你,开春大祭地点远在城外,少不得要走山路,一应的礼仪还极为繁琐,让你去做什么?”
皇帝大约还是存了几分想让他继位的心思,才把他安排进了随行里,沈君泽牵着顾云青的手,敛着眸子说:“阿青要是不想我去,那我就找个由头推了,想来陛下也不会难为我一个病人。”
顾云青捉着人下巴亲了一会,说:“本就不应当去,趁早推了,省的再生变故。”
“世子爷,沈公子,方世子同贺公子来了。”宋宁领着人进门,把两人带来的东西搁在一旁。
自打上回争执过后,顾云青瞧见方正就有些心烦,他略皱了下眉,道了句:“倒是稀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