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烟拍桌大叫:“初生!你真是个初生啊!!!”
大家新年快乐!!!哎呀终于放假啦,争取日更ψ(`?′)ψ
82.拉扯
游鹤登不知出于什么心态撤掉了赤切,让另一个下属来陪谢槐四处逛逛熟悉一下环境。
新面孔笑着和他打招呼,自我介绍道:“谢先生,你好,我姓白,叫白晨歌,你想怎么叫我都可以。”
白是个罕见的姓氏,它让谢槐不由想起一位故人。白晨歌注意到他似乎在回忆什么,笑着问:“难道谢先生也认识一个姓白的朋友吗?”
“是的。他和我做过一个有趣的交易,确实令我印象深刻。可惜……不会再见了。”
“这样啊。”白晨歌识趣地转移了话题。
“总之,我带你到周围散散心,和你介绍一下我们队伍里的一些主要队员好了。”
相关的情报,谢槐知道个大概。【山梯】作为临海西区的地势最高处,一直是阻拦空袭鸟群的重要防线。从海的另一边源源不断飞来的变异鸟群是这里最危险残暴的敌人。【观测者】在山峰最高处布下吸引盘,将鸟群聚集起来,然后由驻扎在这里的游鹤登一支负责对它们进行清缴。游鹤登的防线可以说是牢不可破,所以哪怕临海西区面对的变异鸟群比其他任何地方都要凶狠,基地也不曾因此出现过太大损失。从可疑程度来拥有显赫战功的游鹤登是最低的,这是乌清露建议他先从对方入手的原因。
如果可以,谢槐很想去看看那个吸引盘。他猜那也是一张牌,而且可能还是永久牌。但他初来乍到,不适合提那么敏感的要求,于是一路上最多是默默记下这里的地图。
比较奇怪的地方是,谢槐感觉这里的人对他有种微妙的热情。说来有趣,这是谢槐无意中观察到的一件事:不同领地的人,脾性往往会接近他们的首领。就像沈阙飞地盘的人总是又匪又傲、孟风遥地盘的人说话多半七弯八绕口蜜腹剑,游鹤登地盘的人也给谢槐类似的观感这些人表面上大都面容冷肃,得等到开口说话,才能看出各自的脾气。
当他们无一例外,对谢槐表现出热情时,谢槐很难不疑惑,难道游鹤登连这点也督促过了吗?虽然仔细一他们也不像装出来的样子……
“啊……”白晨歌突然噤了声。谢槐跟着他停下脚步,发现他的视线在与人群中的某个女孩对上时停顿许久。人群自发让开一条道,那个女孩走到跟前,郑重地朝谢槐伸出了双手。谢槐意识到那是握手的意思,右手刚抬起来,就被她抓着热情地晃了好几下。
“……谢先生,这是我的妹妹,很抱歉,她嗓子受了伤,没办法说话。”
白晨歌说这话时,谢槐的目光已经移到了她绕颈一圈的黑色围巾上。女孩朝他笑了笑,拿出终端打字:【我的围巾好看吗?】
谢槐回答她:“好看。它很衬你的肤色。”
这一支小队是游鹤登的突击队,莫名变得沉默的白晨歌在带着谢槐走出许远以后,才开口说:“谢先生,你知道吗?我们这里分配队员时,都会尽可能把兄弟姐妹安排到不同的队伍里。我妹妹选择了突击队,所以我这个当哥哥的,反倒躲在了她的防线内。”
谢槐看见白晨歌说话时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左侧肩膀。那里有旧伤,谢槐可以断定。他的妹妹戴上围巾,估计也是为了遮挡脖颈处的伤口。
“兄妹能够并肩作战至今,是件幸运的事情。”
白晨歌苦笑了一下:“你说得对。”
“但是哪怕差点被鹰爪刺穿喉咙,她也不愿意退出前线。大家其实都不太理解她的固执,包括我,我一开始,也是这样想的:为什么要坚持到那地步呢?”
他无可奈何地说:“作为哥哥,本来是希望妹妹至少能获得普通人的幸福,结果却……”
谢槐看着白晨歌一半掩入树影的侧脸。对方的眼神太复杂,让谢槐想起游鹤登凝望他的目光。
“直到队长跟我说:你应该尊重她自己的意见。作为哥哥,如果合乎情理的理由也不能使她动摇和回头,就应该去支持她,让她不必在精神上也孤军奋战。啊…我才恍然大悟,我确实还能,也应该去做到这些。”
白晨歌抬头,眼里的忧郁片刻间化为了笑意:“既然她要当为我冲锋的矛,那我就成为她坚硬可靠的后盾吧。那样想着,心情就放松了不少。你知道吗?我很感激我们队长,虽然他看起来好像很冷淡不容易接近,但他反倒是最会开导和引导我们的人。因为我妹妹没办法说话,他甚至在队里组织开设了手语课程,并且当了课程里的第一个学生……类似这样的事情,他为我们做过许多,我可以说,能够追随这样的领袖为他而战,是我们的荣幸。”
谢槐听懂了。仅靠游鹤登一个人,当然无法建立如此稳固的空中防线,他作为人类始终需要休息。能够达成如今的局面,还有赖于他手底下这支极具凝聚力的队伍。也就是说,没有乱七八糟的内斗拉扯,他们非常团结地以游鹤登为中心。
“所以……谢先生,其实我们也很感激你的到来。”白晨歌抓住他的手,热切地说。
“队长很爱你,一直在思念着你。你好像是他灵魂的一部分,你回来后,他才彻底变得完整,才重新拥有了鲜明的喜乐……请你留下来吧!就把这里当做你的家,把我们当做你的兄弟姐妹!”
这就是爱屋及乌吗?谢槐心想。这里的人到底是真没心眼还是太过信任游鹤登?又或者依然是种伪装,用热情来麻痹他?
“我没有办法给你这样的承诺。”谢槐说,“纵然我孑然一身,他人对我应该无所可求,你们不计回报地救下我,更是对我有恩。然而兄弟姐妹,是很慎重的词,没有血缘关系的你们因为并肩作战才诞生了那样的羁绊,对初来乍到的我来说,却不合适。”
白晨歌一下子被堵住了。看着谢槐那双澄澈的眼睛,对方话里的真诚让他掺杂了试探目的的小心思有点无所适从。游鹤登告诉过他们绝不能对谢槐无礼,他们虽然信任队长,但也隐隐有担忧担忧游鹤登快入魔的执念反过来影响了对方自己的判断。出于那样错综复杂的心态,白晨歌对谢槐也始终处于一种不动声色试探的心情。
至少现在来说,谢槐的反应没什么问题,甚至可以说很有些通情达理。
“抱歉,是我冒昧了。不过不管如何,目前还请你好好在这里疗伤。”
空气中传来浅淡的山雪的气息。
谢槐转头,发现是游鹤登在朝他们走过来。白晨歌喊了一句:“队长。”
游鹤登点点头。他腿长,几步就跨到谢槐身边,手顺其自然地扶上谢槐的肩膀。
“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海廢婆炆⒈⑶九4九4⑶⒈
谢槐想了想,朝他伸出手。他配合地低下头,将脸颊贴到谢槐的掌心处,又用自己的手覆在谢槐的手背上。离得近了,不止视线纠缠,呼吸也交融。游鹤登冰蓝色的眼睛印着谢槐的那抹红,就像威严险峻的冰山中涌出了炽烈的岩浆,极寒慢慢融化在滚烫里。
谢槐歪歪头,说:“我正在想你,你就出现了。”
游鹤登的心在这句话中漏了一拍。
白晨歌看着他们之间暧昧的氛围涌流,表情显出一种不知所措的迷惑。但由于这里不是思考的地方,他超小声说了一句我先走了,就赶紧溜之大吉。
“你在想关于我的什么?”游鹤登下意识问。
“白晨歌看他妹妹的眼神让我想起了你看我的眼神。可是我们之间没有血缘关系,你为什么时隔多年依然愿意庇护如今已相当于陌生人的我呢?”
这个问题,应该不出格吧?即便明白不是所有问题都有答案,谢槐还是想问问看。那位濒死的同僚在看着苏忆白时,也拥有这样类似的眼神。不如说,那正是那场交易的开端。多亏了他,让谢槐恍然发现不止世间万物各有各的有趣,人的感情也是如此。尽管谢槐可能无法理解,却乐于去见证。
游鹤登垂眸,沉思了半晌才缓缓开口:“爱就是那种东西。毫无逻辑、蛮不讲理。”
他牵起谢槐的另一只手,引导它抚上自己心脏的位置。这算是个有点危险的举动,如果谢槐在此刻动手,有百分之五十的概率能洞穿他的胸口。但此时此刻,谢槐只是任由他握住自己,默默感受掌心下对方强劲有力的心跳。
“我追寻自己的心去行动,想来至少不会再亲手制造出新的遗憾。”
谢槐短暂地笑了笑:“所以,爱既是一种无私,也是一种自我?”
游鹤登颔首:“对,是强烈的自我。故而局外人能看清,局内人却深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