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等,孟队。”谢槐做了个暂停的手势。他目测了一下他和孟风遥的距离,眼神里流露出真切的困惑。

也没多近啊?

“你有闻到什么味道吗?”谢槐问。

同样身为八阶异能者的孟风遥挑了挑眉,说:“没有。”

没有?他说没有?

谢槐抓了抓下巴,心想这玩意怎么这么玄乎?难怪沈阙飞不同意他记下这件事,居然时灵时不灵的。

“那么,你怎么想?”孟风遥追问。

谢槐只能先放下这件事,模棱两可地回答:“孟队,我以为我们已经是朋友了。”

孟风遥闻言,弯起嘴角笑了,尽管笑意没到眼底。

“既然如此,先不聊这件事了。能给我看看你的感染……哦,失礼了,你身上的痕迹是否能让我看一眼?我对那个变异种也十分好奇。”

谢槐当然没有异议,他提醒了一句:“在腹部。”以免对方对他接下来的举动感到唐突。孟风遥微愣,笑着朝他点点头。于是他拽住衣服下摆将衣服卷起来,让腹部的花纹展露出来。

血红色的藤蔓蜿蜒在漂亮的腹肌上,随呼吸缓缓起伏,竟诡谲地如同拥有自己的生命。

“我听说,这花纹和那变异种相差无几。”孟风遥一眨不眨地望着它。

“没错。”谢槐点点头。

“堪称它的微缩版,不过本体更庞大。”

“如果它仅仅是个文身就好了,我会称赞它的美丽。可惜,它是极具危险的变异种。”

结束闲谈临走前,孟风遥仍维持彬彬有礼的温和态度,他语带关切地向谢槐承诺:“我会让我的医疗队全力以赴,尽快解除你的观察期,还你自由。”

“……多谢。”谢槐和他对视良久,也无法挑剔那眼里的关心。

孟风遥是个好人。他姑且这么想。

6.异变

变故发生在孟风遥拜访两天后。

谢槐半夜被自己的体温热醒。脖子和背嵴出了一层薄汗,腹部尤为滚烫,伸手去摸,还能感觉到那里的皮肤在微微浮动,诡异无比。谢槐深深叹了口气,心道真是一次比一次麻烦。

他拖着乏力的身体起身翻找通讯器,呼叫刚被门口的守卫接通,整个人就因为失力猛地栽倒在地,短暂地陷入了昏迷。

那边的守卫听到一声重响,面面相觑:“什么情况?”

孟风遥派他们守在这里,充其量起个报信的作用。面对那个身上有着诸多凶恶传闻的异能者,两人都不太敢轻举妄动。其中一个说:“你在这呼叫队内通讯吧,最好把江哥请过来。我过去看一眼情况?”

“那你可要小心。”另一人心有余悸地说:“我不走运和他一起出过围猎任务。当时的鼠群经过他,都变成了漫天的肉片……我从没见过这么血腥残暴的作战风格。”

守卫抓狂:“你闭嘴啊!总不能不去看啊!你在我走之前说个什么劲儿啊?!”

他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探进了房子附近。来到门口敲了几次门,里面始终没人回应,他就掏出钥匙,抖着手开了锁,推门而入。

屋内亮着灯,谢槐正挣扎着从地板上坐起来,没有戴面罩,黑发汗湿,清俊的脸上透出奇怪的潮红。

他看起来晕乎乎的,歪着脑袋盯着守卫,眼睛里有湿湿的水光。

守卫被他这一眼看得勾了魂,不受控制地朝他走过去,半蹲下来伸手去摸他的脸。谢槐被他捧住脸摩挲,下意识眨了眨眼,似乎在努力分辨面前人的身份,但身体没有做出任何反击的举动,一副任人宰割的虚弱模样。

“好香……”守卫着迷地说。清新的、纯粹的花果香萦绕鼻尖,带着舒缓精神的微甜。心脏涌出的喜爱和渴望瞬间压过了他对谢槐的恐惧,驱使他攥住对方的手腕直接将人压倒在地板上。

谢槐轻哼了一声,微微蹙起了眉头。冰冷的地板贴住后背降低体温,让他恢复了些许理智。这时压在他身上的守卫,脖颈间的工作牌刚好垂落,晃悠着拍了拍他的脸颊。他疑惑地抬眸,正好和对方猩红一片的眼睛对视。

在谢槐抬腿将这人踢出去的前一秒,另一股外力猛地将对方掀翻。神色填满了暴怒的江烛和一脸迷惑的孟风遥出现在他头顶。

“孟风遥,你的手下他妈是怎么回事?趁人之危这种事都能干出来?”

许久不见的江烛穿着装备齐全的作战服,浑身的气息冷冽,大概刚从外面返回。而孟风遥穿戴整齐,应该本身就在基地。谢槐心想孟风遥就算了,江烛心真有够大的,来找他不知道提前戴个防毒面具?

“你冷静一下,我觉得这事情不对劲。我这下属哪来的本事和胆量趁他的危?还有,他怎么变成这样了?”

江烛情绪上头也就一秒,很快冷静下来。他们俩低头,沉默地注视侧躺在地板上小声喘着气的谢槐。

经过刚刚那阵折腾,谢槐此刻还有点衣衫不整,衣服下摆卷起,裸露出腰腹大片的风光。那里的肌肤和细瘦的脖颈一同泛红,缀着湿乎乎的汗滴,将谢槐喉咙虚弱流出的低喘也打湿成另类的呜咽。他脸颊红透了,但比起疼痛,恍惚而迷离的双眼让他看起来更像是陷在了无法挣脱的情欲里,修长的双腿打着颤纠缠在一起。

如同一只因为翅膀折断而坠落沼泽,从猎手彻底变成猎物的雀鹰。

江烛缓缓说:“该去找医生。”

孟风遥失神地望着谢槐,久久没有回答。

江烛满脸僵硬:“……这该死的……香味……不,怎么会,怎么会这么强?”

孟风遥的语气突然降温到零点:“沈阙飞这杂种,谢槐本来该是我的人。”

“是我救的他,分明是我救的他,不过是被那小子先一步赶到!就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混账玩意将功劳全揽在自己身上。”孟风遥丢掉了白日里的温和与礼数,眼神狰狞地道。

江烛面无表情:“你想多了,末世来之前沈阙飞就是谢槐的上司,重开一百遍他也会选择投奔到沈阙飞麾下。”

“他是杀手,谁给的酬金高就跟谁不是么?怪我当时不知道那群人里有他,不然……”

孟风遥明知这是狡辩,谢槐声名鹊起前他根本不认识他,心里那股冲着沈阙飞的怨气却依然疯涨。谢槐从不知道他有多想要他,有多想将他这只猛禽驯化成自己忠心耿耿的猎鹰。

“幸好现在,他落在我手里了。”说到这,孟风遥终于露出与往日别无二致的笑,不过这回是发自内心的真挚。

这话只换来江烛一声冷嗤。孟风遥也不恼,心情颇愉快地踩在谢槐腰侧的地砖上,用脚逗弄般勾了勾对方的手腕。谢槐被他弄得不舒服,可怜巴巴地蜷缩起手臂。江烛看不下去了,说:“赶紧去找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