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衣解带的声音,环佩叮当。拔簪解发,蓝衣被搭在围屏上,衣裳洇湿了大半,滴答淌水。单烽的耳目本就敏锐过人,这阵子又跟火药桶似的,经不起半点儿撩拨,眼看禽兽念头都压不住了,便将那衣裳攥在手里,用力得连指尖都微微发麻。

谢泓衣将指尖一勾,道:“还不进来?”

什么意思?操,他唤我共浴!qu*n①﹝10﹝⑶㈦,⑨六ˉ⑧⒉1

单烽脑中轰的一声,前踏一步,直直撞在了屏风上,他都做好被一掌扇出去的准备了,谢泓衣却一把推开屏风,单手拎着他耳朵,轻轻扯进了怀里,幽幽的冷香照面而来。

以单烽的身量,只能垂首被他抱在怀里,猛虎落入了堆绣丝缎里,一把就能挣开的事儿,却唯恐利爪将它勾花了,煎熬之处,实在是连脑髓都开始抽痛了。更要命的是,他目光所及那亵衣也是湿的,衬得腰身惊人地窄薄,却因弓马娴熟之故,没有半点儿柔弱之意。单烽自己若是阔背窄腰的一张犀角巨弓,带着悍然贲发的弧度,谢泓衣便匀净得有如弓弦,以体修的眼光来看,若发力得当,绝对能将人绞死。

薄薄的肌理线条,延伸到胸前的位置,忽而洇开一朵嫣红。

谢泓衣通身颜色极淡,不知为什么,乳首却嫣红欲滴,就连金多宝那些图册里也不敢用这样的色泽,怪异得甚至有些淫靡。单烽嵴骨猛地一跳,在一阵没来由的悚然感中,单手扼住对方腰身,一把贯在屏风上。

屏风应声而倒,他便顺势倾压下去,制住谢泓衣双手,低头便咬,唇齿间粗重的力度,放在往日,早使得谢泓衣翻脸了,可这一次,对方却像受不住痒似的,虽转侧躲避他的亲近,话里却带着笑:“闹什么?又白替你洗了?”

单烽正发了狠地吮咬他乳首,恨不得将皮肤底下的淡香都啜尽了,闻言眉头却是一皱,越来越重的异样感揪扯着他的头皮,理智虽还未醒来,但那嫉妒的本能已经先一步燃烧起来了。

什么叫白替你洗了?

不对劲。以谢泓衣的性子,怎么会这样柔和可亲,怎么会弄得浑身湿透?他方才同谁戏过水了?是谁!

谢泓衣只是单手拆散他鬈发,五指没入发间,轻轻搔刮起来。单烽眼皮都泛沉了一瞬,刚要倚在对方掌心,又腾地坐直了,道:“不对,不对!”

谢泓衣不揪扯他头发便不错了,他前些日子乱梦连连时,都总梦见头皮发痛,和身下厮磨顶撞的快意绞缠在一处,越发催逼得他状若癫狂,梦里都荒唐到那种地步了,也不曾起过让谢泓衣为他打理头发的念头,何况还是这样的亲昵娴熟!眼前若不是个披着谢泓衣皮囊的假人……那便是“自己”出了问题。难道这幻境中,他顶替了旁人的身份?

先前那只言片语间的异样猛然贯连在一处,化作一个令他绝难置信的念头:“我是谁?谢泓衣,你在看谁?”

纸筒的另一头,一尊陶猴倒吊而下,幽幽地望了一眼,在看清幻象的一瞬间,那龇牙咧嘴的笑竟僵在了脸上,隔了半晌,才重新甩动起长尾。

他冒着被捏碎法身的奇险,也要来看这个乐子。只是他做梦也没想到,单烽竟只有这点儿出息!

乐极符中的景象,并不是凭空捏造的,只是将曾发生过的事情移花接木罢了。单烽若是老老实实沉沦下去,还能同谢泓衣共浴一番当然,是以毛畜生的身份,被单手按在池中连搓带揉,直到在池水倒影中,惊觉自己竟是只满身烂泥的碧雪猊。

这算哪门子的乐极?这也能算生悲么?不够,远远不够!

薛云预感到自己白废了一张符,正要悻悻然离去,却忽而捕捉到单烽那难掩嫉恨的一问。眼中立时绽出一道精光,拔下一根猴毛,向纸筒中吹送过去。

呼!

幻境中的景象陡然转变,氤氲的水汽化作宫室内腥甜糜烂的香气,黑暗中铁链无声纵横,有如巨蛛纵横结网,单烽却丝毫不曾觉察。

谢泓衣深陷在单烽怀中,神情急促变幻,方才逗弄碧雪猊时的笑意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满面迷乱而痛苦的红晕,他双目半闭半睁,被汗水浸洗出一片异常明亮的湿光,牡丹湿雾下,乱虹欲雨时,药物乱潮一般的冲刷,已迫使他陷入恶心的情热中,连胸腹都在痉挛。

一枚残棋刺破掌心,让他生生挣出了一丝清明:“猴三郎!”

单烽的瞳孔骤然紧缩成一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我?”

但他很快看到了自己的手,血淋淋的,剥皮见骨的一只手,依稀看得出原本修长的轮廓,两指间捏着一枚纤细的青玉环。那青玉环形如青蛇,首尾相衔,缺口处有着极为歹毒的锋锐弧度,滴滴答答淌着半透明的黏液,将谢泓衣的亵衣洇湿了一片。

那黏液却使谢泓衣的瞳孔剧烈晃荡着,飞快混沌下去,他抬起一手,试图推开什么,掌心虚抵住单烽指尖,那手腕皆是渗血的赤红吻痕,简直和某种煽情的邀约无异,只轻轻一触,又跌回了床褥间。

青玉环!

薛云那场春梦中,最令他咬牙切齿的东西,竟然真真切切出现在他眼前,不是杜撰!

第一百七十三章 火啸萦心

绿油油Ntr警告!猴子精神污染警告!抹布往事碎片警告!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发生在什么地方?

被强行嫁接扭曲的幻境,像是一只钻进他识海中的手,抹去了一切不合情理之处,只剩下最本能的欲望。

想在狂喜中手舞足蹈,想尖声啸叫,想在低徊爱怜处活活捏碎眼前人的骨头,想亲吻他,啄食他的脏腑,逼迫出他鲜血淋漓的眼泪,想把这具白壁般的身体砸入淤泥里,捣碎成独属于一人的千万片

心跳声已经快要砸破胸腔了,湍急的、狂乱的、暴起而骤落的,是明知以卵击石而非要溅对方一身血的癫狂心绪,揪得人太阳穴几欲炸裂,寻常人要是掉进这癫子识海里,不出片刻就会被活活扯碎。

这样的情绪固然为常人所厌憎,却轻而易举地污染了同为火灵根的单烽。他下意识地想起了羲和舫中最致命的,一种名为“火啸”的癔症,一旦有人真火失控,走火入魔,那狂躁的意念便能透过丹鼎,如魔音般山呼海啸于全舫,凡听闻者无不鼎火爆发,和军中炸营无异。此时此刻,猴三郎心中的执念便如一声声火啸,向他内心最晦暗处席卷,这些日子与谢泓衣照面时苦苦压抑的残暴欲望,竟被一瞬间点燃。

单烽的瞳孔微微扩散,滚烫的血液一股股冲击着太阳穴,他已渐渐分不清,此刻伸出去的手,究竟是猴三郎的残影,还是他自己越来越难压制的本性。

或者说,对方正在竭尽手段让他相信,即便是他,也会这么做。

火灵根内心深处的兽性,本没有任何分别。只是谢泓衣千丝万缕的偏爱,为他蒙上了一层人皮罢了,不是么?

咫尺之间,淡红色的乳首,沾了晶亮的药膏,正随着呼吸轻微起伏。

是缺了什么。

一枚专属于他的,无论如何无法抹去的烙印。

衣襟被彻底扯开后,谢泓衣的颈侧紧绷成一线,长时间的不见天日,让他的皮肤异常苍白,连黛青色的血管都清晰可见,湿透的黑发丝丝缕缕黏在颈窝,更多的,则如丝缎一般淌了满床,不知谁将一斛明珠倒在他发间,莹莹光转,仿佛牡丹近畔点起了千万支短烛,强剥开层层重瓣,将一切本该幽微的反应照得纤毫毕现。

一只引颈就戮的白鸟,任人揉弄着敏感的乳尖。

施虐者没说话,加重了指上的力度。

“啊!”

谢泓衣猛地别过头,用颊侧抵住了绣枕,发出一阵阵细微的倒吸气声,连齿关都在发抖,仿佛忍受着某种让他极端崩溃的事情绣枕边倒翻着一只酒壶,胭脂红的酒水浸湿了床褥,也一缕缕地熏红了他素白的侧颊,任何人只要对上他不再清洌的眼睛,都会在神魂深处轰地炸开一团火花!

他们在共饮酒?

不光是那只酒壶,到处都是前一场情事残留下的痕迹,被咬破的淡红唇角。银钏下红痕斑驳的手肘,残存着干涸的白浊。垫在腰下的软枕,双腿厮磨时,绣被下遮掩不住的水声。

谢泓衣从来不曾提起过究竟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