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舒灵连连摇头:“那也未必,或许是那药性太淡,沾衣入体后,便难以查验了。”

百里漱反问妹妹道:“小灵,药师天元鉴迷神一属中的药草,哪个不是异香扑鼻?即便沾在衣裳上,这么淡的药性,也能迷人心智?”

百里舒灵道:“那是你我的天元鉴尚不齐全,万一呢?”

“老祖宗的天元鉴论中记载了上百种迷神引,莫能例外!”

他兄妹二人一论起药草来,总是争得不可开交,楼飞光一见那苗头又起,眼疾手快地掏出一枚铜钱,往天上一抛,被百里舒灵一把抓住了,却也不看。

“行啦,漱哥,不同你争,还有个法子,你天元鉴中的迷神属最齐全,招出来,把这缎子一摄,不就行了?”

百里漱苍白脸容上立刻泛起一点儿得意的红晕,正要招出天元鉴,单烽却似听见了什么似的,身形忽而一动,冲至薛云房门之间,飞起一脚!

房门应声而碎。

“记薛云账上,”单烽头也不回道,“你小子倒腾什么动静,我早看出你不对劲”

他话音戛然而止,露出一副见了鬼的神情。

只见一股明光丝横贯梁上,吊着个双腿悬空的人影,地上一张踢翻了的矮几。

薛云一声不吭地,悬梁自尽了。

单烽好一会儿才接受了好师侄在眼前上吊的景象,任他摇摇晃晃地摆了一阵,正想上炷香庆贺,忽而脸色骤变,一个起跳将人囫囵地解了下来。

操,转生逆死符还挂在金多宝头上呢。

好家伙,明光丝拧得如铁线一般,脖子都勒断了半根。

单烽一手掐他喉管穴位止血,一手雷霆般地在他脸上掴了数记,恨铁不成钢道:“薛无焰啊薛无焰,白入道了你上吊,吊死鬼投胎进个畜牲道。醒醒!”

薛云被他连按带掐地拍通了气门,还当真身形一拱,从喉咙里喷出一口血来,接着眼珠子也开始转了,气息奄奄地笑了一下。

“师叔,吃了那药后,我便没什么好眷恋的了,你……你就让我去吧。”

单烽冷笑道:“金多宝可以没你这个徒弟,可你不能没有爹!”

薛云把头侧往地上,凄凉道:“是为了转生逆死符?他的话你也信,死胖子最惜命,不拿我挡劫就不错了……师叔,我……我死之前,还有句话想同你说,当初……太初秘境的事……”

单烽眉心疾跳,却忍不住侧耳去听,薛云唇边却掠过一丝诡秘的笑意,抬起一手,在他背后打了个无声的响指。

他脑中已无数遍享受过响指响起时,那清脆的骨骼断裂声了。

咔嗒!

单烽却如背后长了眼睛一般,一肘将他五指砸在地上。

“脖子断了,手也痒?”

薛云脸色飞快扭曲一瞬,却笑着道:“开个玩笑嘛。小师叔,我是真心想告诉你,太初秘境中的一切都是真的。”

单烽的脸色一霎那变得极其恐怖:“薛无焰,你觉得我真杀不了你?”

薛云仰了仰脖子,指了指汩汩冒血的伤口。那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令单烽五指陡然用力,几乎活活捏爆他喉管,眼看薛云的眼睛都因充血而赤红了,他方才道:“十四年前被采补的鬼话,你以为我会信?那个时候,谢泓衣根本不可能采补你!”

薛云反而断断续续地发出气喘似的笑来。

“不可能,不可能?小师叔,往后哪天,你被他骗得求死不能的时候,你会想起我的话的。十四年前,那场采补,一切……都是真的,你和我,又有什么差别?他只不过想利用你你只是少了一味赊春,才看不清!”

“你?你算什么东西,”单烽唇边忽地露出一丝冷笑,“药渣。”

吗喽哥的技能,一哭二闹三上吊

单某人,一拳干废

第一百四十一章 蜃海寒

他收了五指的力度,霍地起身,门边的两个药修已看得惊呆了,任由薛云躺在血泊里抽搐,竟一时不敢上前。单烽看他们一眼,楼飞光吞吞吐吐道:“师,师叔祖,他们以为你要灭口。”

百里漱咽了口唾沫,道:“是……是还要毁尸灭迹么?”六捌‘肆捌捌伍壹伍六日更群

单烽忍痛拒绝了这个诱人的提议,忽而想起什么,掰着薛云脖子看了一眼。

“这么久了,伤还没好呢,这转生逆死符不顶用啊。难不成金多宝出什么事了?问你呢,你师父什么动静?”

薛云气息奄奄道:“我怎么知道死胖子上哪儿潇洒去了?”

单烽向来拿他们师徒间的孽缘当笑话看,这回却莫名来火,拣了条桌子腿儿抽抽薛云的脸,压低声音道:“你师父出什么岔子,我第一个给你登门道喜。”

他又抬头看了药修们一眼,道:“二位,用最疼的药,一点儿伤也别留下。药钱记他哦,修门钱,还有明光丝钱,都记天衣坊帐上。”

叶霜绸早在看见薛云用明光丝上吊的一瞬间,就瘫进了椅中,几个仙子顺气的顺气,递茶的递茶,好不容易颤巍巍抬起一根手指指着单烽。单烽一摆手,道:“这就走了,不送。”

叶霜绸怒得将扇子朝他一丢:“那可是明光丝,殿下指名要的明光丝,刚被你废了一车,眼下又羲和羲和,真是背时砍脑壳!”

单烽人都三两步跑到门边儿了,仿佛忽而被唤醒了同门情谊似的,转头笑道:“行,明光丝是吧,总不能让他没衣裳穿。库房里的各色丝线都记了来路,我怎么没看见明光丝,很稀罕?”

有掌事的仙子道:“明光丝是珠母茧上一丝一缕剥出来的,娇贵得很,上品的珠母茧得去白云河的蜃眼儿里取,如今也封冻住了。就连坊里要想寻些明光丝,都得找采珠人呢。”

采珠人这个名号,单烽也不是头一回听到了,惹是生非的时候不少。他手底下的巡街卫没少撵着这伙人跑,是以微微抬了一下眉毛。

“我知道了。”

叶霜绸道:“那都是贪心不足的家伙,你少同他们打交道,免得殿下恼火。”

“贴身穿的衣裳,怎么能假手他人?”单烽道,“放心吧,我亲自替他摘星揽月去。”

他去得潇洒,那头百里兄妹刚替薛云止住了血,便见楼飞光目光直愣愣的,不知神游到哪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