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想知道什么,可以问我,不要再去找方肆,我是相信你能对付得了他,但这人爱使阴招,他走投无路时会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叶利琤说的声音很轻,却认真。
郑愁攥着的手有些微颤,看着叶利琤的双眸慢慢地变得阴厉,“如果我把这份文件交上去,你知不知道你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我知道,”叶利琤指了指,轻黠一笑,“但是你还没看下一份。”
郑愁握紧手,倒是看看他还要给他看什么。他把刚看完的资料夹放在茶几,把下面的深蓝色的资料夹拿出来,过了好几秒才打开它。
这不是普通的文件,这是犯罪证据。
并且是杀害了弘氏集团的董事长弘瑞仑的证据,里面存在的物证、供述、证人证言甚至被害人身上的血迹都可以证实到真正的凶手是谁。
郑愁的眼珠子转动得很快,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于是接着又重新看了一遍,正在逐字看得一清二楚,直到看见凶手的名字,他才发现自己的手颤得几乎提不上来,他的手背青筋突得厉害,连手臂都有种用力过度而导致的麻痹。
是叶利琤。
叶利琤就是谭警官一直追查的凶手。
“为什么……”为什么叶利琤要把这份证据递给他,郑愁的心脏也跳得极快,似乎还没消化完这一切,“你都干了什么……”
“我记得你说过,我一个不高兴,你就会没了后路,”叶利琤看着他,说:“现在我把我的后路交给你。”群①,1037⑨6⑧⒉1看﹤后章
“你疯了。”郑愁的瞳孔震缩,他不敢相信叶利琤会这么做。
“我是疯了。”叶利琤虽这么说,可唇边却露着淡淡的一抹笑。他看着郑愁,从旁边拿出一份房屋转让合同出来,放在茶几递过去,说:“郑愁,签了它吧,这栋房子随你处置,卖了也好,保留也好,若是卖了,起码你后面的日子不会再愁吃不饱……”他说着,语气却顿下来了。
他还记得十五岁的郑愁问他:“如果我当了你的打手,我能吃饱吗?”可惜,他对他的第一个承诺已经迟了十三年。
“对不起,小狗。”他的心底有些苦涩。
郑愁也疯了,他的双眸像充了血般,猛地过去掐住叶利琤的脖子,把不打算反抗的叶利琤掀到地上,夹住他的双腿,压在他的身上。
郑愁的拳头高高地抬起,双眼凶狠地盯着他,双唇嚅动得说不出话。他的拳头往下一锤,却没锤到叶利琤的身上,而是用力地锤到地板上,发出轰的一声。
叶利琤看见他的手瞬间变得淤红了。
郑愁感觉到一股气还没发泄出来,又一个拳头锤在地上,可这次就被叶利琤接住了。
“唔……”郑愁揍下来的力度也是不轻的,但他第二拳还揍在地上,肯定得再疼上几天,叶利琤苦中作乐地想着,却感觉到有一颗眼泪落到他的下颌。
郑愁哭了。
他记得郑愁被人打得半死不活,或者见到把他遗弃的母亲时,都不会掉出一颗眼泪。
他知道郑愁很能忍,忍出来的情绪就化作打架来发泄,接着就变成别人口中阴郁的疯狗。
但这次他哭了,他一开始似乎还在忍,忍不下去就发出轻微的哭声,最后才真的哭出声。
他哭的时候,五官皱成一团,脸颊还有些涨红,像一只委屈的小狗,
原来人在委屈时,比起疼更容易哭出来。
叶利琤伸出手,犹豫了一下,像以前一样地抚摸着他的头发,轻声说:“你都要摆脱我了,应该高兴才对。”
郑愁哭红的双眼正狠狠地盯着他,轻吼的声音却零零碎碎的,“我他妈真的恨你。”
“我知道。”
叶利琤想,如果小狗能生活在一个幸福的家庭,他不会是别人口中阴郁的疯狗,而是一个温暖向上的小狗。
或者说,如果当初小狗遇到的不是他,而是一个很好的人,他也会过得很开心。
可是,世界上没有这么多的如果。
64
阿越在尝试把沙发铺成床,接着拿擦布拭掉周围的灰尘,可惜这厅子的破沙发也就一米六,就算把它摊平了,也不足一米七的长度,他只好把差不多高度的椅子贴住沙发尾,把床垫铺了上去,苦着脸地说:“郑哥,你就将就一下。”
但是郑愁不管是破落的房屋还是用树木折成的床,他都有栖过,他该感谢阿越给了他一个遮身之地。
“谢谢你,阿越。”
阿越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我是没想到你会给我打电话,反正你要住的话,住多久都行。”
“好。”
现在阿越和方瑞延倒是玩得好,他们这话还没聊完,方瑞延就嚷着让他们过来打火锅。
“打火锅!”阿越的眼睛瞬间亮了,忙不迭地把郑愁拉了过去,很快就闻到了浓郁的火锅味。
“哟,大忙人来了。”方瑞延挑眉地说。
郑愁没理他,只顾自坐下来,拿起碗筷,夹着热腾腾的肉嫩就吃。
“你真不客气。”方瑞延说。
“少说点废话。”郑愁淡淡地说,毫不客气地把他刚放下的肥牛夹上来,放在自己的碗里。
阿越看乐了,忍不住说:“郑哥,我真希望你能住久一点。”
郑愁的手一顿,随后便把肥牛吃进肚子里。
一个多小时过去了,这火锅也总算是吃完了,阿越把他们赶了出去,就积极的收拾桌子。
郑愁怔怔地看了下地上,再往前走,顺着阳台走廊走到角落的护栏,才把烟拿出来抽。
这风吹得正好,不冷不热,只有肩膀褶皱的衣服在拂动。叶利琤给他的文件,被他收起来了。
只要他把这两份文件交给方瑞延,一切都会结束,这明明是他一直想要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