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吃吗?”叶利琤温声问。
郑愁摇摇头。
郑愁跟他出去一天,转眼就到了晚上。
他们以前就来过这个商场,在商场的后街中心有颗许愿树,在纸上写上愿望,并系上桔橙,诚心许愿后就可抛在树上挂着。
叶利琤去买了两份宝牒,把一份给了郑愁。他们离了几米远,叶利琤偷偷地看了下他,看见他写上后就直接抛上去,接着便是站在那里。
他写了什么,叶利琤心想。
已经晚上八点了,他们回到了车里,叶利琤却借着上洗手间的理由,让郑愁等他一会儿。
他重新回到了许愿树底下,看着被郑愁抛到左边树叶挂着的宝牒,请求管着许愿树的大叔取下来。
大叔看了他一眼,刚要骂骂咧咧时,就看见他从钱包里取出三张大钞,诚挚地问能否帮他取下来。
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大叔拿了一条长杆,顺着叶利琤所说的位置,把他想要的许愿牒取了下来。
“谢谢。”叶利琤很少感到紧张,他慢慢地打开许愿纸,却怔住了。
他整个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拿着纸的手背快要迸出青筋,他以为郑愁恨他,许愿纸会写到他的坏,最起码会许愿自己能挣脱他,可是没有,纸上被郑愁画了一个难过的表情,没有任何的字眼。
“我姐姐说了,如果我不知道怎么表达情绪,我就可以画一个表情。”十五岁时的郑愁熟练地画出各种各样的表情,因为他没怎么读过书,当他不开心时,除了打架,也就是姐姐教他画表情。
“这个是难过,这个是开心。”郑愁从行李包里翻出他这些年在纸上画过的表情。
“那你现在对我是什么感觉?”叶利琤觉得有趣。
郑愁拿出的两个表情都画上了星星眼,唇边一条线地往上扬,让他看得心里愉快。
“这个呢?”叶利琤从他那边拿到一个难过的表情。
“叶哥,我永远不会对你用这个表情。”郑愁说的时候,他这双眼睛就像是刚刚取出的那两个表情一样,垂眼抬起,黢黑的眼睛露出星星般的热诚。
后来郑愁被他强行练字之后,就没画过表情了。
但还是用了。
叶利琤看着这许愿纸,却笑了,笑出眼泪。他把纸叠好就放在自己的裤袋里,转身回到车里,看到郑愁一直盯着他。
他擦了擦眼睛,找个借口,“刚刚有风吹进来了,难受得很。”
他们在十年前也来过许愿树,他也曾塞过钱把郑愁的许愿纸拿下来,不过是兴趣心作祟看他写了什么。
十八岁时的郑愁写着:叶哥,开开心心。
他记得他看着这张许愿纸,想到小狗哪怕是许的愿望也只是他,那种心情是带着一种莫名的愉悦感。
他们回到屋子里,郑愁正要回房时,就被叶利琤拉住了。
叶利琤指了指自己的额头,问:“阿愁,能给我一个晚安吻吗?”
郑愁抿着嘴,正要转身时,就被他搂住了。
叶利琤把头陷在他的肩膀里,轻叹了一口气,“怎么办,我还是不想放你走。”
他的声音很轻,轻得以为郑愁听错了,下一秒,叶利琤就松开他,往他的额头亲了一口,温柔地道:“晚安,好梦。”
到第二天,一切都变了。
郑愁一睡醒觉,就走到大厅,他看见叶利琤正坐在沙发看杂志,他走过去时,脚步就停下来了。
他清楚地看见茶几上放着一部手机,是方瑞延给他的这部手机。
郑愁的心瞬间跳得很快,像是海上的波浪,一起一高后,就回到平静。这似乎在他的预料之中,感觉知道叶利琤迟早会发现的。
他想叶利琤昨天带他出去转了一天,原来只是一顿断头餐。
叶利琤合上杂志,抬眼看着郑愁,微微一笑,“阿愁,我们好好谈谈吧。”
63
他似乎又想到什么,温声问:“你要不要先吃个早餐再谈?”
“你既然都知道了,”郑愁握紧手,嘲弄一笑,“还想怎么谈?”
叶利琤的神情非常的平淡,就好像只是刚刚吃了一顿饭或者看了一份杂志,但郑愁更愿意相信这只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奏。
“阿愁,你要报复我,要摆脱我,”叶利琤一笑,平静地说:“我倒是想出一个办法,你想听吗?”
郑愁过了好半会儿,问:“你又想干什么?”
叶利琤抬眼,看到他的眼里带着警惕而质疑的情绪,这让他的心尖上突然疼了一下,麻麻的,还有点难受,他别过脸,不再看他的神色,只是从茶几底下抽出两份资料夹,放了上去。
“我以前会被同一个问题困扰着,到底是有多伟大的爱情,才能让我母亲愿意和我父亲同生共死,现在,我似乎能理解我母亲了,原来感觉是这样的。”
他的父母对彼此爱得这么热切,让他的小姨即伤心又无比的羡慕,如果他父母还在的话,能早早地提醒他漠视别人的感情是一件多么可恶的事情。
“郑愁,我不想放走你,所以我给你一个选择,让你可以摆脱我。”他说着,示意郑愁坐在他的对面,在他充满疑惑的眼珠子下,他把资料夹递到他的手上。
郑愁低头看着浅蓝色的资料夹,心底突然来了一种七上八下的烦躁感,但他看了叶利琤一眼,还是咬着牙地把资料夹打开了。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资料夹,这越看越觉得仿佛一条大鲨鱼跳出风平浪静的海面,掀起了惊涛汹涌的浪花,随后映到他的眼底,难以置信地看着叶利琤。
叶利琤是黑石地的掌管人。
郑愁之前逃了,又因为怨恨叶利琤而回来,为了报复而当上谭警官的线人,帮他查出黑石地,但他没想到叶利琤不仅知道他要查什么,还把黑石地的底细摆在台面上,相当于在他的眼前掀开了黑石地藏在底下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