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愁轻轻地喘出一口气，他疲累了，但还是带有警惕心地看着叶利琤。

他看到叶利琤伸出了双手，却握住他拿着小刀的手。他握得很紧，好像把所有的力气用在手上，让郑愁一时半会没办法让自己的手脱离出来。他睁着眼，看着叶利琤把刀尖转移了方向，接着，便对准了自己的心脏。

郑愁感觉到了惊惶，他想甩开他的手，可却被叶利琤死死地抓住手，正要刺到心脏时，郑愁使劲地把手一歪，刀身就偏离了叶利琤的心脏，变成对上了胸膛。

叶利琤疯了。

他还真的刺进去，半截刀身已经陷进自己的身体，鲜血缓缓地流了出来。

他的嘴唇失了血色，可这双眼还是死死地盯着郑愁，轻嘲问：“你偷了一把刀出来，只是为了威胁我？”

叶利琤因为疼痛而力气不济，郑愁趁机把自己的手缩了回来，猛地站起身，因脚步不稳而往后踉跄了两步。

等他站稳时，就低头看着因疼而额际流汗的叶利琤。

在郑愁的眼里，叶利琤向来都是一个漂亮、玲珑剔透、蕴藉优雅、向来注重自己形象的男人，所以他从来没想过叶利琤可以疯成这样。

他心惊肉跳地看着叶利琤，看着他这双狠戾的双眼就这样盯着他，他问：“郑愁，你舍得让我死在这里吗？”

如果他跑了，叶利琤会有可能因失血过多而死在这里。

不止是叶利琤疯了，郑愁都觉得自己快疯了。

可下一秒，他听到了脚步声，朝着这边走过来。

小巷外还有些光亮，他能看得出来走过来的是陈思桦。他低下头，沉眼看了叶利琤一眼，往反方向跑了。陈思桦拿出了电筒，往小巷里面照了过去，发现有人影跑了，他快速地跑过去，发现是叶利琤躺在地上，胸膛还插入了半截小刀。

陈思桦眼见他失血渐多，慌得半蹲下来，拿出一部手机，却被叶利琤握住了机身，强行地夺到自己的手上。

“叶哥。”陈思桦急得喊了一声。

“不准报警，”叶利琤看着和平时完全不一样，平日的谈笑风生和优雅已经浑然不见，这双眼盯得他嵴骨发冷，“也不准叫救护车，把车开过来，送我去徐医生那里。”

郑愁回到了新环街，但他有家不能回，只能躲在一个角落。

他累得精疲力竭，通过一条巷子里，找到熟悉的夜摊位坐下来。他和老板也算是有几分相识，他困窘地说了声忘了带钱，老板却送了他一份小吃，让他随意坐着。

他坐了很久，也敏锐地发现不对劲，坐在他身后的两个男人一直都在跟踪他，他为了避免产生错觉，便站起身，走进了逼仄小径，再绕过交错纵横的小巷，他清楚地听到那两个男人的脚步声越来越快，好像试图跟上他的脚步。

郑愁对这边还算是熟悉，他藏在一个冷巷角，直到两个男人走出来，他才现身，站在他们的面前。

“为什么跟踪我？”郑愁警惕而不解地问。

穿着黑色大衣的中年男人拿出了证件，沉声道：“你好，我是来自红安区公安分局的谭警官，有些事需要打扰你一下，不知方不方便找个地方……”

“不方便。”郑愁烦躁地截了他的话。

怎么又是警察！

郑愁心情暴躁又有些戒备，他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叶利琤的人。

他转身离开，刚跨上几步，就因听到下一句话而停住了脚步。

谭警官问：“你还记得张忍吗？”

38

他们在附近找到一间夜宵店，就坐在通风口的位置，只用了隔帘半围着，围在一个巷角的地方，顶上挂着一个螺丝生锈的吊灯，光还有些暗弱。

谭警官似乎不太适应这些地方，但既然是郑愁选的，他也没什么话可说。

“你为什么……”郑愁皱眉地问：“会提到张忍？”

“是张忍让我来找你。”谭警官说。

郑愁愣住了，眼珠子怔得几乎失去了转动能力，过了半会才说：“……可是张忍已经死了。”

谭警官摇头，“他没有死，他只是失踪了。”

郑愁的脑海里出现了短暂的空白，他明明亲眼见到了张忍在擂台被活活打死了，为什么会变成失踪。

可他的意识状态很快又回来了，他警惕地看着谭警官，“你为什么知道，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他是我的线人，”谭警官看着他，“在九年前，他利用假死避开所有人的目光，于是求了我帮忙……”

郑愁狠狠地握住拳头，手背上的青筋露了出来，任何混过黑的人都对血帮避而远之，血帮这种是何其的血腥和可怕，而他们真的让一个未成年混进血帮为他们做事。

“如果张忍当年真的死了，是不是就没人知道他正在为一个警察做事？”郑愁语带戾气地问。

“郑愁你应该清楚，不是每个人的生活都过得风顺，你认识张忍，应该清楚他当年需要钱的程度，”谭警官沉默了一会儿，说：“我并不是没有心，我本想事情结束之后，我可以资助他继续上学，但在他求了我帮助之后，人就不见了，那时候我找了他很久也找不到，张忍是个聪明孩子，他想躲血帮也花尽了所有心思。”

郑愁握住的手慢慢地松开了，“……为什么找上我？”

“在一年前，弘氏集团的董事长死在了码头仓库，但因为找不到证据一直成为悬案，直到现在发现，凶手很可能是来自黑石地。”

“……黑石地？”

“嗯，”谭警官点头，双眼紧逼着郑愁，“黑石地在唐帮被端之后，就消失了两年，在四年前又死灰复燃，现在我必须查到黑石地的掌控人是谁？”

“可是……唐老和唐致新在上个月不是被抓了吗？”郑愁不解地问。

“我一开始也以为唐致新从国外回来是为了重新接手黑石地，但并不是这样，”谭警官说：“唐致新确实也多次出现在黑石地，因为他知道黑石地已经易主了，所以他的目的和我们一样，就是为了查黑石地到底是易到谁的手上，只不过他还没查到，人就被抓了。”

“所以你想让我找出来现在是谁掌控了黑石地？”郑愁觉得可笑，“你们是不是太看得起我？”

“不是我，”谭警官认真地说：“是张忍认为你能做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