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溪山的手指在他侧腹上轻轻按压着,淡无波澜道:“天下只有朝声一把骨剑?”

“你的气?息也很像。”孟观行又道:“但是又,又不一样。”

苏暮临见他都?是一副随时要断气?的样子,还要刨根问?底,便道:“哎呀,他也姓沈,你还不明白吗?”

沈溪山眼风一扫,他又缩着脖子溜去了杨姝身后。

孟观行沉默半晌,然后说?:“我明白了,你……你也是沈家?的人,与溪山是表亲?”

“嗯嗯表亲表亲,我跟他是最亲近的表亲。”沈溪山随口应了几?声,说?:“你闭上嘴,别把最后一口气?耗光,免得死路上了。”

宋小河匆忙赶来,蹲在孟观行的身边,“如何?”

沈溪山收回手,淡声说?:“暂且死不了,但赶路是不成了,恐怕要在临安耽搁几?日。”

“我无事……”孟观行似不同意停留,怕宋小河无法在七月半之?前抵达南延。

“百相师兄,你先别说?话。”宋小河双手凝聚红色的微芒,覆在孟观行的侧肋,用?治愈术给他缓解了些许痛苦。

杨姝疑惑:“百相?”

好像越是让孟观行闭嘴,他的话就越多,马上接话道:“我大名观行,字百相。”

沈溪山一抬手,往孟观行脑门上一按,人就昏睡过去了。

他肋骨似乎碎得厉害,密密麻麻的骨头碎片全?扎进?了内脏里,宋小河无法治愈,只能暂时稳住伤情。

她给其他几?个猎师也施了治愈术,有些吃力,额角和鼻尖都?出了薄汗才收手,而后对沈溪山道:“我们得快点去临安。”

“去沈家?。”沈溪山随手抹了一把她的额头,随后站起身,长臂一捞,一把就将苏暮临拽出来,“你掌符飞行,带上这几?个猎师,杨猎师带着孟百相,现在就出发。”

下山以来众人一直在地上赶路,为的就是怕暴露行踪,而眼下已经?被人追上,也不必隐藏。

几?人即刻动身。

宋小河御着灵器飞行带着沈溪山,紧张地抓着他的手,脑子里想?的都?是若是去了临安沈溪山被人认出来该怎么办?

沈溪山靠着宋小河的肩膀睡着了。

连续几?日不眠不休地追赶,加上方才的战斗,沈溪山的眉眼难得露出了倦怠,枕着宋小河的肩头沉沉睡去。

月光在勾勒他的五官,额前的碎发耷拉在眉间,被风吹动时那颗红痣就时隐时现,像个贵气?又漂亮的世家?公子。

平日里他乖张不羁,睡着之?后又莫名有几?分温顺。

宋小河转头看了他一眼,打定主意这一路要保护好他,就算是沈溪山的爹娘,也不能伤害他。

天刚破晓,沈府就热闹起来。

所有下人都?在忙碌,将府中各处都?细致打扫,犄角旮旯也不放过。

从前院到后院,到处都?是匆匆的身影,下人出门采买,被问?及何时这般喜笑颜开,下人便答:“是我家?少爷要回来了。”

不错,比沈溪山先到的,是沈溪山的一封家?书。

寥寥几?字:“爹,娘,在路上了。”

当今沈氏一族掌权人,亦是沈溪山的父亲,名唤沈启安,捏着信虚心地请教身旁的夫人:“小山说?的在路上,是指黄泉路上,还是指回家?的路上?”

沈夫人崔明雁狠狠剜了他一眼,“不咒死我儿你心里不舒坦是吗?”

“不是。”沈启安否认了一句,又疑惑道:“不应该啊,他破了无情道修为散去大半,指定被不少仇家?找上门,还能活着回来?”

崔明雁怒骂:“滚!”

沈启安也就是这么说?说?,毕竟沈溪山已经?进?入江南地界。

在江南动沈溪山,不是找死那么简单,沈家?能连人带着家?族,甚至地皮都?铲个底朝天。

他们一入江南,沈启安就已经?得到消息,便道:“这小子不是一个人回来的,定然是追着那姓宋的丫头而来。”

“你是说?,早前仙盟盟主给咱们传的信中提到的宋小河?”

沈启安点头,又道:“今明两日我都?有事,夫人前去接待他们吧。”

崔明雁一拍座椅扶手,冷哼道:“好啊,那便让我去会?会?,到底是个什么厉害人物,何以就让我儿为她舍了通天大道,自毁前程。”

江南沈氏(二)

自仙盟出发, 南下千里,便?是江南。

江南是祁国境内最为富饶的地带,其中的临安, 姑苏, 金陵, 都是赫赫有名的大都城。

沈家便?居于临安, 乃至临安在江南的发展最为拔尖, 贸易四通八达, 城中极尽繁华。

城中四方各有一座高耸入云的钟塔, 散发出的仙灵相互连接,在城的上方织出一张淡色的结界网,各方向的城门都有严兵把守。

且说宋小河一行人?连赶了几个时辰的路, 待到晌午将至时才到了临安。

几人?下了飞行的灵器, 来到了城门边上。

正是城中热闹的时辰,宋小河等人?衣着不凡, 又带着重伤昏迷之?人?,立即引来了旁人?的侧目。

城门守卫见?状, 赶忙喊了几人?跑过来, 帮他们将昏迷的几个猎师背着去了城门边上的亭子?里。

杨姝站在边上, 正与守卫交涉,回答他们的问题和简单说明此状的情况。

宋小河低着头?, 刚从身?上摸出仙盟的玉牌, 给守卫看了之?后, 还没等守卫放行,就听见?城门内醒来两排衣着华贵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