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杰从袖中拿出自家画的图。这图画得不算细致,也不过是看个意思,“这个在永昌坊,在主街拐弯处,比本店大一半吧,里面开阔,梁柱少,格局颇佳,只是索价有些贵;这个在不远的永乐坊,稍微小一点,从前是一家杂货铺子,有些老旧,若买下来,门窗地面都要重做……”

听他说完,沈韶光还在思索,林晏已经道:“永昌坊的不合适。圣人要给广平长公主建公主府,选在了永昌。”

广平长公主是今上同母所出的亲妹,很得圣宠,她的公主府想来豪奢广大,而永昌坊并不很大,保不齐一个公主府就占了坊里的一半地方,那剩下的又还有多少客源?

此事还没发明旨,若非像林少尹这种穿绯袍参加仗下议事的,是断不会知道的。

邵杰正要谢他,又觉得不对,抬眼却见林少尹抱起了店里那只三花猫,手摸摸猫脸,摸摸猫头,抓抓下巴,然后不断地顺毛。

邵杰看一眼边上一脸正经,还在看图的沈小娘子,再看看抱着猫很是闲适的林少尹,觉得自己好像知道了点什么,幸好,幸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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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算明白了的邵杰:幸好,我喜欢的是娇软甜妹子。

随随便便就处理掉了一个“情敌”兼秀了一波恩爱的林少尹:我媳妇不够娇软甜吗?哦,你感觉不到,也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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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醋与吃糖

邵杰还是很有眼力劲儿的, 说完了正事就赶紧告辞, 不知是不是错觉, 邵杰似乎从林少尹安闲的脸上看到一丝赞许。

沈韶光要送他,邵杰赶紧客气地辞让, 出了门打马走了。

沈韶光回来,看林少尹还在那里撸猫。

看看桌子上没怎么动的饮食,沈韶光无奈, 人家都走了, “道具”可以放下,接着吃下午茶了!

沈韶光眯眼假笑,“郎君还要不要加些什么?要不郎君先净净手?”

林晏微笑着点头,放下猫。明奴扫了他一尾巴,走来沈韶光脚下蹭她的小腿。

沈韶光赶忙哄它:“乖,乖, 还忙着呢,一会儿!”

林晏看她一眼,微低下头, 想去拿桌案上的东西, 想起还没净手, 只好又缩回来,双手交叠置于腿上,显得很是端正庄严。

“郎君稍候, 我去端盆水来。”沈韶光颇具服务行业自觉性地道。像林少尹这种贵人, 在家里、在衙门洗手都得有好几个人伺候, 端水盆的,拿澡豆手脂的,拿巾帕的,甚至有的擦手都由婢子代劳。

林晏却站起来,“我随你去吧。”

少跑一趟,那自然好,沈韶光笑道:“其实流水洗手更干净。”

林晏深深地看她一眼,微笑着“嗯”一声。

沈韶光略挑眉,笑什么,有什么不对吗?

两人来到店后水缸处,林晏略弯腰站在石砌下水盆前,沈韶光拿水瓢在水缸里舀水给他冲手,又默默递上澡豆盒子。

店里有给客人用的巾帕,但像林少尹这种讲究人,怕是更喜欢用自己的帕子,沈韶光也便少了“奉巾”这个环节了。

突然,沈韶光明白了刚才林少尹那一眼还有一笑的意味,“侍执巾栉”常用来做妻妾侍奉夫君的套话。

沈韶光咬咬唇,瞪他一眼,你说你一堂堂长安市副市长,咱能不能思想健康一点?少联想一点?就事论事一点?

林晏直起身子,略甩一甩手,扭头,见她这样子,不由得笑起来。

笑完又道:“你刚才抱明奴没有?我也帮你冲冲手吧?”

沈韶光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调戏人还上瘾了?

恶向胆边生的沈韶光微笑道:“那就有劳少尹了。”

林晏照着沈韶光刚才的样子,也拿水瓢舀了水,细细地浇在她手上。

她的手细细长长的,虽肤色很白,却说不上多嫩,手背上有几个小红点,想来是溅上的油点子,骨结也有些明显这是一双辛苦操劳的手。林晏刚才嬉笑的神色淡下来。

突然又想起她头一回去给祖母送粥时说的话来, “儿于掖庭时,炭火不足,一至隆冬,手足则红肿流脓。若一直冷着也没什么,不过是裂个口子,有些疼罢了。最怕突然接近炭火,则奇痒难耐。”林晏越发地心疼起来,真想拉过她的手来包在自己掌中,揉一揉,搓一搓,问她那些旧伤是不是都好了……

沈韶光按规范洗手法默默数完十五秒,扭头看林晏。

林晏温柔一笑,舀了一瓢水给她冲洗。

沈韶光耍了回大牌,便愉悦起来,笑问:“今天有桂花糯米藕,林郎君尝一尝吧?也给太夫人带些回去。”

林晏微笑:“好。”

为了表示自己的大度,沈韶光便随口与他说起了吃经,“这桂花糯米藕用的米是今夏新米,藕也是新藕,只可惜桂花是先前从药饮铺子买的去年的存货,细闻一股子党参黄芩味儿。①好在有糖味儿把它遮了。”

“这藕分九孔和七孔,九孔者为白莲藕,脆生生甜丝丝的,可以生吃,那‘渔父三鲜’里的就是这种;七孔者为红莲藕,面儿多,不脆,不宜生吃,却最适宜做这桂花藕。”

两人一边往回走,一边说。

林晏侧头微笑着看她,听她说这些吃吃喝喝的事,有种岁月宁和、莫不静好之感。

“把这藕里面塞上糯米,堵上切下的藕节头儿,与红枣、饴糖、桂花同煮,煮个把时辰,藕煮得香软了,米黏腻了,便可以捞出,晾凉切片,把之前煮藕的汁子箅过,熬浓了,兑上些糖渍桂花,浇在藕上,又香又甜。”

林晏又起了逗她的心,点点头,“是当多吃些甜的,虽不应时,却也应势。”

沈韶光停住脚看他,林晏笑着走回自己的桌案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