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玖歌又冰冷地重复了一遍：“我说我没有。别把你对慕麒养成的那一套认知带到我身上，我跟他不一样，我们家家教森严，洁身自好，没有这种乱七八糟的传统。”

蔺元清反应过来，急忙黏黏糊糊凑过去继续亲他：“我错了我错了，对不起陆哥，我再也不会提这个了，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吧......”

他犹豫了一下，在陆玖歌耳边很小声地说了句什么。

陆玖歌的脸色顿时好了不少，斜着眼睨他：“说到做到？”

蔺元清用力点头。

陆玖歌脸上才和悦起来，嘴角往上勾了一点，抬手点了点他的鼻尖：“自己说的，可别反悔。”

吃完早饭，两个人躺在床上晾肚皮。

蔺元清鲜少有这样空白一段时间，什么也不做的时候。通常情况下，他总是很忙，要么对着无穷无尽的书本，要么就得劈柴烧水收拾家里。但凡他在家，总是尽量把眼睛里看得到的活计先做完，他多做一件，姥姥就少做一件。

但是，陆玖歌来了，他总不能放着陆玖歌不管，自己去忙自己的。陆玖歌看起来也不是很想起来做题，所以两个人只好躺着消食。

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说，就这样安静地并肩躺着。

没一会儿，手机就响了。

是一条微信好友验证消息：我是时朝阳。

蔺元清有点惊讶地通过，然后问陆玖歌：“时朝阳学姐加我干什么？”

陆玖歌侧躺在他身边，一手弯折枕在头下，眼睛都没睁：“我怎么知道，那女人天天忙忙叨叨神经兮兮的。”

这时候，时朝阳已经发来了消息：“你家里怎么了？”

她问得很委婉，但是她应该是知道蔺元清的家庭情况的，毕竟学生会那边有每个学生的家访登记。

蔺元清很迷茫：“家里人生病了......学姐你怎么知道的？”

时朝阳：段昼来找我帮忙查最新的乳腺癌方面的资料，陆玖歌昨天大半夜忽然从学校跑了。

这两件事就能联系到蔺元清身上，并且还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蔺元清叹为观止。

他也没打算瞒着，毕竟下学期要办走读，流程也是要过学生会批准：“确实是我姥姥疑似确诊，穿刺结果还没出来。”

时朝阳：去培玲治吗？培玲每年有针对疑难项目和困难重症的慈善基金。

蔺元清问陆玖歌：“学姐知道我们找过宋子墨吗？”

陆玖歌：“她知道一点，但是她没想到你们两个高中生能直接得罪人家院士。”

艹。

蔺元清很绝望地打字：谢谢学姐，我们家申请这个基金的希望应该比较渺茫，现在先等姥姥的穿刺结果出来。

时朝阳隔了很久没回。

蔺元清又等了会儿，她啪叽甩出来一张截图。

是光复医院的官网宣传栏截图。

《探秘新时代的微创手术方向 J市光复医院肿瘤科学术交流项目首站圆满收官》。

蔺元清往下刷了刷，是光复医院肿瘤科小组来南方参加学术交流的新闻，第一张照片就是个戴着眼镜、看起来无比冷漠，像个商界精英而不是医生的男人。

他身前的名牌上写着“楚山落”。

行程表上也写着，将在本月初抵达C省培林医院。

时朝阳：光复也有扶助项目，试试。

她的措辞非常简短，但是实在是精准击中了蔺元清的需求点。

他顿时就心动，低着头飞快打字，几乎把这辈子知道的感激之言都说完了。

他不知道时朝阳为什么三番两次帮助他，推荐了段昼，又帮他找光复肿瘤科的消息。但是不妨碍他对时朝阳感激不已。

陆玖歌看着，眉毛就蹙起来：“你为什么不找我？”

蔺元清的手指顿了顿，说：“救急不救穷。”

卖身换点钱上学也就罢了，现在姥姥要治病，显然是个无底洞。还觍着脸找他一次又一次拿钱，这算是什么人呢？

陆玖歌脸上浮现一点不悦。但他没说话，只是紧紧地闭起了嘴。

时朝阳的消息一过来，蔺元清也坐不住了。他靠在床头，不停地搜索着光复肿瘤科的消息，包括他们之前救助困难病人的新闻。

的确是有这么一个基金会，但是申请门槛不低。

没有社会舆论也没有特殊贡献，姥姥只是一个农村老太太，蔺元清也不可能把姥姥的故事拿去找记者贩卖，那对要强了一辈子的她来说太残忍了。

蔺元清再也没有了闲聊的心思，他心乱如麻地等着医院那边的通知。

下午，医院的电话就过来了。那边是个女医生，言辞很客气，问有没有空过去医院面谈。

蔺元清立马同意，约好了第二天的时间。

接待他的医生是女性，戴着厚厚的眼镜，很瘦，说话非常简短。她拿出报告单铺开在桌上，先用三言两语介绍了乳腺癌穿刺切片结果的特征，然后又说了几种发病类型，最后直截了当地说：“病人的检查结果不太好，因为我们可以暂时确定是一种基因突变型的肿瘤，并且很可能是一种国内还没有过类似病例的特殊类型。因为按理来说，因为基因片段引起的癌变，病发都会比较早，比如由Brca 1和Brca 2基因片段引起的乳腺癌，患者一般都会在三十岁之前病发。但是您的家属今年已经......”

她从镜片下方瞥了一眼报告单。

“五十三岁了，所以基本可以排除是Brca 1和Brca 2基因引起的类型......但我们做的其他检查也显示，它从特征上而言，又的确是符合基因病变类型的。这也是我们判断它为罕见病例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