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快撑不住了。

陆令察看到他的脸色,也知道他快撑不住了。他进门的时候,黑色的皮鞋油光锃亮,落在地毯上,很轻捷。

那皮鞋稳稳的落在陆玖歌眼前。

他垂着头。

“脑子清醒了吗?”陆令察的声音很低沉:“我看你还能再跪一天,就先不叫医生了。”

“......爸。”陆玖歌的声音嘶哑,刚开口就破了音:“你帮我这一次,我以后听话。”

陆令察冷笑了一声:“你难道还有不听话的机会?”

陆玖歌的脸上泛起一阵难堪,但被他自己咽了下去,他抬起头,尽量直视自己父亲那双深邃、冷漠、被岁月侵蚀的眼睛。

“我知道你介意我带累了家里,但是,那是我心爱之人。”陆玖歌说:“我对不住他,他现在落难,我必须帮他。”

陆令察的脸上浮现非常细微的讥讽:“我且不说那是个男人,陆玖歌,为了‘爱人’拼上前途,我可不记得我教过你这种道理。”

陆玖歌没说话,两人之间蓦然沉寂下来。少年人看了年长的父亲片刻,声音很轻,但是语气很冷:“你当然没教过,因为你根本没有爱人。你没爱过我妈,所以能放她去死,但是我爱蔺元清,所以我做不到。”

陆令察勃然大怒。

他的声音像是结了冰:“我给你一次机会,把你的嘴闭上。”

陆玖歌跪得很直,腰杆笔挺。他知道自己终于刺伤了他年长、强势的父亲,于是微微一笑,毫无惧色:“为什么不能提?这个家已经很多年没人提起她了,你也不敢提吗?”

“你没资格提她。”陆令察说:“我再说一次,你妈是病逝,你给我记牢了。”

陆玖歌轻声说:“她是得了病,但是那只是身体上的痛,止痛针、麻醉药,什么都能救她。你的冷淡和漠视,才是送她去死的真正原因。”

陆令察抬起手,就要压下来一记耳光,陆玖歌早有防备,就算虚弱至极,也勉力架住了他的手。

他扬着脸,用那双与母亲十成十相似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陆令察。

“你欠她,陆令察;你也欠我。”他的声音就像是从牙缝里溢出来的,压抑着这些年不见天日的恨意:“你救了我和蔺元清,就是救了你自己。你放我们去死,就是再杀你自己一次。”

陆令察的瞳仁几乎震颤,他罕见的失神,被长得比他还高的儿子架着手臂,怔怔地看着儿子的眼睛,眼眸深处泛起非常细微、非常隐蔽的痛色。

陆玖歌一把推开了他,因为反作用力,自己也跌了几步,几乎倒在地上。

他喘着气,说:“爸,帮我这一次。”

他说:“我妈在天上看着,这次,你还会因为自私放弃我们吗?”

陆令察半晌无言。

第61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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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煜被两个警卫架着胳膊推搡出门口,警卫的动作很温和,但是力气奇大无比,扭得她的胳膊一阵一阵的生疼,泪花直冒。

铁门在她面前关上。

安煜气得眼前发昏,恨恨踹了一脚铁门,铁门一阵震颤,可却再也没有一个人理她。

“我要去告你们!”她又踹了一脚,气得声音都尖厉起来:“你们拘禁未成年人,是犯法的!我要去打电话举报你们!”

可是只有她一个人疯子一样的声音在空中盘旋,门口的人一点搭理的意思都没有。

安煜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啪嗒啪嗒掉了下来,落在尘土里。她蹲了下去,抱住自己,憋了半天,还是忍不住哭出了声。

她想起了很多事,但是,这一次,还是救不了。

她尝试了很多次,可是,每一次,都是那个弱小、无能的姐姐。

她好恨。

“有没有人啊......”她几乎痛哭:“救救我们啊......慕家非法拘禁,有没有人来救救我们啊......”

她的肩头被人小心地拍了拍,吓得她冷不丁打了个嗝,哭声也戛然而止。

她僵着脖子慢慢抬起头,透过泪水的幕帘,看见了一双和她一样难过的眼睛。

“是发生了什么吗?”她听见来人小心翼翼的说:“我能帮你吗?”

安煜看了来人半晌,猛地握住了那双手。

天色昏暗如幕帘垂地,一声闷哼从厚重的丝绒之后溢出,伴随着断断续续的喘息,似乎有无比艰难和痛苦的什么事在发生。然而灯光影影绰绰里,纠缠的剪影又如鱼水交融,绞缠如两根并蒂而生的藤蔓,几乎要杀进彼此的身体里。

慕麒颧骨上的血印未消,嘴角又再添新上。皮肉绽裂之间,血珠慢慢的落下,但他浑不在意,只是一记又一记挺进得更快,如疾风骤雨揉乱落红,汁液横飞之间,身下人劲瘦而白皙的一截腰如夜空之中的弯刀,生生要将他的心头血全绞杀殆尽。

蔺元清被操得腰软腿酥,本就特殊的体质这段时间简直被操开了花,流得几乎脱水。但他死死的咬着枕巾,猩红的唇含着雪白的牙,亮得如剑锋的眼睛全是恨意。慕麒钉他钉得越死,他掐在对方脖子上的手就越重,虎口完完全全钳制在对方的喉结,将那根气管掐得几乎扁了,完完全全是要将慕麒往死里掐的架势。

慕麒仰起头,被掐得几乎背过气去,才舍得放下捏着对方乳头的手,攥紧了他的手腕,却也舍不得将那截手腕扯下,而是握在自己手心里捏紧了麻筋,只叫他无法再用那么狠的力气。

两个人双双倒进被褥里,肉杵玉液横飞激流之间,底下人绷紧了腰腹,身体僵了半晌,另一只手几乎将被面扯破,颤抖了好几秒,终于还是猛地松手,如玉一般的小臂脱力的垂在了床沿。

慕麒也伏在他身上,齿尖将那处咬出一个泛起血红的牙印。良久,估计身下人力气恢复过来,自己又要挨一记耳光,他才默默爬起来,拿过湿巾一点一点仔细拭着。

“我下午要出去,警卫会多安排一班。”他放下湿巾,低声道,掌心覆在对方赤裸的腰间,轻轻揉着那一段酸痛的皮肉:“我爸很忙,这段时间不会回来,但是你不要乱走动,别引起他的注意。”

蔺元清冷冷一笑,笑得慕麒心头一痛。

他沉默了几秒,又道:“我知道你心里有气,先记着,我会想办法的,你再信我一次。”

这句话他这几天已说了几百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