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兰的脸立刻红了,“谢世子爷,我没事”,然后鼓起勇气,抬头看着薛平宇:“倒是世子爷,还请保重身体。”
薛平宇笑着道谢,就告辞走了。
胡秋儿在旁边看到这一幕,气的跺脚,“真会演!”,转身走了。
柳荣问柳兰:“二姐是昨天没睡好吗?怎么这么憔悴?”
柳兰只是摇了摇头,“没事的”
一边的小红却有些着急:“二姑娘这些日子晚上睡不好,还总是吃得少,昨天晚上还哭了……”
“小红,别多嘴”
三人回到住处后,柳荣拉起了柳兰的手,“二姐,以前也许我们经常吵架,但是我们是亲姐妹,年岁又相当,我还以为这段日子咱们已经交心了,没想到二姐还是没当我自己人呀。”
柳兰听柳荣这样说,也就破防了,含着眼泪说:“三妹,我们来小住是娘和侯爷夫人商量的,而你昨天也说,如果我们与世子爷传出闲话,就算将来能成亲,也一辈子抬不起头来。可是娘和爹还是将我送过来,他们口口声声说为我好,却不考虑我将来怎么办……”
哎,其实昨天柳荣也想到了,但是何必说透,再说柳才夫妻两个,最多算是势利一些,也不是真的卖女求荣。而柳兰不一样,她从小就被父母万千宠爱,这个真相估计对她打击很大。
柳荣想不出安慰的话来,就静静的陪着柳荣坐着。
柳兰哭了一会,情绪平复了,让小红去守门,继续对柳兰说:“我昨天恨自己窝囊,也怨爹娘眼中只有权贵地位,可是今天我看到世子爷在老夫人那,我忽然觉得有些心疼,他,他其实是个寂寞的人。我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柳荣知道,二姐是越陷越深了。
“二姐,你应该知道,要和世子爷在一起,那么这条路很不好走!”
“我知道,世子爷的母子关系这么诡异,这权贵的后宅不知道有多少龌龊,还有其他女子的虎视眈眈……可是,刚才世子爷扶了我一下,我觉得自己就好像飞蛾扑火一样,什么都不想管了……”柳兰摸了摸胳膊,那是被薛平宇碰过的地方。
“二姐,如果你决定了,就勇敢一点。咱们这里住的距离世子爷的院子很近,让小红留意着,你想办法遇到他,表明心迹吧。”
“这,这不行吧,我怎么办呢?”柳兰毕竟是大家闺秀,立刻就怂了。
“先多接触接触,比如做点心送过去,或者弹一首曲子。”
柳兰觉得这个靠谱了,红着脸点头。
“那二姐先补补觉,我去花园转转了”柳荣见柳兰这边没什么问题了,就想起去找杜恒。
侯府的院子真大,柳荣走了一盏茶的功夫,才在一片牵牛花架下找到杜恒。杜恒正在将牵牛花引到花架和篱笆上,清晨的牵牛花,鲜艳的闪着光。
“竹引牵牛花满街”柳荣看着几乎一面墙的牵牛花,想起这一句诗来,没有继续念下去,是因为就记得这一句。
“疏篱茅舍月光筛。”杜恒却自然的接了下一句,回过头来,笑着问:“三姑娘喜欢刘錡的这首鹧鸪天吗?”
“啊,什么?我只记得这一句,其他的我都不知道呀”柳荣不想打肿脸充胖子,如实的回答。
杜恒没有露出一点惊讶,继续低头干活,“三姑娘看到这一片的牵牛花,兴致所起而吟,很有才情。”
“哈哈,谢谢啦”
“杜恒,你刚才说这是一首鹧鸪天,那么是一首词了。你知道全篇吗?”
杜恒继续干活,并开始低声吟诵:“竹引牵牛花满街。疏篱茅舍月光筛。琉璃盏内茅柴酒,白玉盘中簇豆梅。休懊恼,且开怀。平生赢得笑颜开。三千里地无知己,十万军中挂印来。”
“我大概听懂了,你给我讲讲好吗?”
杜恒站起来,端起旁边的竹筒一饮而尽,“这首诗是说,外面开着牵牛花,我们在屋里喝酒。其实不要烦恼,哪怕是没人赏识,也不是什么。”
“嗯嗯,经过你这么一说,我觉得这首词真好听”
“杜恒,你学问这么好,不读书不可惜吗?”柳荣不仅好奇,也想知道更多。
“三姑娘过奖了。我一直喜欢花花草草,所以与花草有关的诗词就熟悉写,而考试的话,我不是那么擅长”
柳荣忽然想起一件事来,“杜恒,我在东街章先生的书铺买了庡?一本《草药集》,还有插图,都是你抄的吧。”
“是,让三姑娘见笑了”
“你写的字真好看画也不错,我一直照着学呢?不过我学的不好。”
“哪里,三姑娘的字透着一份赤诚和坚韧。我也在彩云坊见过三姑娘的刺绣,栩栩如生”。
柳荣忽然哈哈笑起来,“咱们这样相互吹捧,真的好吗?”
杜恒也笑了,他将装水的竹筒挂在腰间,“三姑娘,我昨天说要给你薄荷茶,请稍后,我回去拿?”
“不用了,我和你一起,正好还有事情要说”柳荣不想再被打断。
于是两人一起往杜恒住的下人的院子走。
“杜恒,能告诉我你和胡夏的恩怨吗?你是因为这个不读书了吗?”柳荣直接问。
杜恒转过身,“本来我和胡夏在县学书院,谁都不理谁,但是去年秋天,我看到胡夏和一位军官,在殴打一个妇人,那妇人浑身是血,就要被打死了。我就上去问了一句,等他们停下来,带着那妇人去看大夫。这就得罪了胡夏。他一开始是在书院里暗搓搓的捣乱,后来就找人将我打伤了。我错过了秀才的考试,而且我也怕胡家继续不依不饶,于是就退学了。”
“这人这么嚣张,你可以去官府告他呀!”柳荣说完忽然有些心虚,柳才并不是个刚正不阿的官,会不会杜恒告了也没办法解决?
“就算告官,也会牵扯进更多人。我父母都为此担惊受怕”。
看到柳荣眼睛里的不平和担心,杜恒顿了一下说:“其实我从小就喜欢种花养花,也在医馆当过伙计,所以不读书也没关系,有个手艺养活自己。再说,我对科举也不是很擅长。”
真的吗?这不是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时代,而且已经考上童生了,就算不是状元之才,能中个秀才也算是有功名在身了。
就在柳荣困惑不解时,杜恒递过来一包东西,“三姑娘,这是薄荷茶。”
柳荣接过来,还想继续聊,杜恒却拱手道:“三姑娘见谅,我还有事,请三姑娘自便”。
柳荣拿着薄荷茶,一边往回走,一边思考杜恒刚才的讲述的事情,似乎有很多不连贯的地方,他在隐瞒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