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荣轻轻扶着一株夹竹桃,“世子爷应该认识谢子强多年,是否发现,那人总是嘴里叼着东西?”
“是呀,那人本事没有毛病不少,连胡夏都比不上,见什么都扯下来刁在嘴里,似乎这样就能一副天下第一的样子了。”
柳荣想起前世,很多学生都有啃铅笔头的习惯,甚至成年人也爱叼东西。似乎从心理学上解释,是嘴里叼着东西,能缓解焦虑,还能让自己集中注意力。看来谢子强虽然是个混蛋,却也有自己的压力。
柳荣笑了,“世子爷,我明晚会装扮一下过来,看能不能亲手报仇,麻烦你接应我一下就好。”
薛平宇盯着四周的夹竹桃,似乎明白了,“柳荣,不行,那厮是个好色的,你别将自己搭进去。不如我想办法?”
“我知道有些危险,我会做好防备的。世子爷,你和他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直接闹开了恐怕不好。他之所以欺负我,其实也是算准了我不敢声张,但是未必能想到我会亲自报复他。”柳荣抬头看着薛平宇,又补充道,“薛平宇,我需要自己动手,才能好受点。那天虽然我挣脱出来,但是最近我一直做噩梦。”
薛平宇皱着眉头,“好吧,需要我做什么,尽管说。”
柳荣走出凉亭,和紫鹃去附近的衣服铺子逛逛。
看着紫鹃眼里的探寻,柳荣心想,恐怕现在不少人都在传自己会做薛平宇的妾吧。不管了,早点结束,早点回沧县吧。
柳荣在附近的铺子买了几样胭脂水粉,还买了一把半新不旧的琵琶,告诉紫鹃自己就是看着好玩,然后对紫娟说,“你也挑个胭脂吧,算我送你的”。紫鹃推辞了下,看柳荣是诚心要送,就高兴的去挑选了。
柳荣趁他不注意,快速将一件歌姬穿的纱裙递给店铺掌柜结了账,店铺掌柜倒是很配合,也没特意问什么。之后,二人又把所有胭脂水粉拢在一起结账,柳荣包好,抱在怀里,一起回府了。
自己只有一天的时间准备,柳荣不敢怠慢,回府去和王氏说自己累了,要回房间休息。紫鹃送中午饭进去,柳荣就在床上,声音嘶哑的说,“紫鹃,我好想有些着凉了,你将饭菜放下,我一会吃。”
紫鹃想着三姑娘可能是今天再次遇到谢世子爷有些惊吓,于是放下饭菜,去和王氏回禀了一声,也就没再管。
而到了晚上,紫鹃进去,看菜有动过,但是粥一口没动,担心的问柳荣,如果身子不舒服,就请大夫来看看吧。柳荣的嗓子更哑了,摆摆手说没事,早点睡就好。
第二天,柳荣还是一整天都将自己关在屋子里,柳兰过来看了看,回禀王氏说,“三妹就是有点困,没什么大碍”。而柳兰白天还要跟着母亲拜访同僚,王氏也就一直没有起疑心。
中秋的夜晚来到了,京城的街道也装扮起来,柳家的儿女都精心打扮,准备去东湖花园。王氏总算舒心了,这两天带着柳封和柳兰四处拜访,有几个四品官、三品官的夫人一直称赞自己的一双儿女,不过王氏不打算仓促为儿女定下婚事,还是等日后跟着老爷进京再慢慢打算。
柳荣主动到大厅,看着大家离开,嘱咐柳薇好好玩,也千万别和二姐走散了。柳兰有些不放心柳荣,柳荣就对她笑着说,“二姐给我买点好玩的就好了。”声音非常嘶哑。
这个声音让王氏有些担心,还是关心一下,“荣丫头这嗓子怎么这么好,要不请郎中来看看?”
柳荣回礼,“谢母亲关心,我就是这两天睡得不好,夜里受风了。今天好好休息,就快好了。”
王氏心中点头,自从这丫头落水之后,虽然还是倔强又爱到处跑,但是礼数越来越好了,王氏没再管柳荣,一行人匆匆走出了院子。
今晚的东湖公园是很美,华灯绽放,与天上的明月呼应,院子里花香暗涌,人们三五成群的坐在一起闲聊,一派祥和的节日戚风。
薛平宇带着一小队禁军,一圈圈巡视着,“今晚这里人员混杂,大家一定要打起精神。”
而通向一面山坡凉亭的小路边,一个灯笼挂在那里。
灯笼下,谢子强正在那和自己的小厮发脾气,“你个蠢货,我让你看着薛平宇,提醒小爷我绕开,你是眼瞎了吗?”
那小厮委屈了,“少爷,薛大人带着禁军在园子里巡逻,一圈圈的,哪都能去呀。”
谢子强不听解释,踹了小厮一脚,发泄一样吐了嘴里的野草,“我听老五说,薛平宇今晚逮着我揍一顿,估计是因为那个姓柳的丫头吧。我今天也是倒霉,怎么就带你这个蠢货出来,要是人多,爷自然不怕他。”
原来谢子强那天为难柳荣的事情,还是被那日的嬷嬷偷偷告诉了郡王和郡王妃,两人也为这不争气的孩子头疼,在家里数落他,你要是看薛平宇不服,就拿出真本事来和人家比,欺负一个女孩子,虽然是庶出的不会有麻烦,但是这也太不上台面了。数落之后,就勒令他这两日一定老老实实的,别撞上薛平宇。
可是谢子强就不是老实的人,中秋夜还是偷偷带着一个小厮出门了,结果一到东湖公园,就被死党拉住,悄悄告诉他,薛平宇在公子圈放话了,看到谢子强就揍一顿,不会打伤但是保证疼的那小子哭爹喊娘的,就是为了让他丢人。
这种世家公子的打架常有,即没办法去衙门,也不好叫父母出面,于是谢子强就只能躲着薛平宇走。
谢子强跺了跺脚,“这一晚上,小爷我一点乐子都没遇到,真晦气。”
忽然听到一声悠扬的琵琶,一位歌姬打扮的少女,脸上带着面纱,一双眼睛半垂着,婷婷袅袅的走过。
少女怀里抱着一个半新不旧的琵琶,琵琶的头上系着一块布,而少女低垂着头,侧身经过时,一阵幽香传来。
谢子强放肆的盯着这个歌姬,看她拾级而上,准备往凉亭走,评价了一下,身段一般不过气质还行。
被薛平宇搅的一晚上都不痛快,如今看着歌姬身姿气度都不错,那么搭讪一下自然能有点乐子。如果遇到薛平宇,就说有佳人在侧,不好动粗,日后再约,也许能躲过这一劫。
谢子强这么盘算好,就直接根上两步搭讪,“姑娘留步”。
那少女走的慢,却没有回头的意思,而是继续站的笔直,通身倒是有些千金小姐的气势。
少女问了声,“公子唤我何事?”声音确实异常嘶哑粗粝,还非常低暗,完全不是曼妙的少女音。
谢子强被这声音吓了一跳,“感情是老太太闲瓜子磕多了,倒霉”。
谢子强本以为自己这样嫌弃后,这女人也就走了,谁知这女人回过头来,继续笔直的站着,“哼,世道本就艰难。公子如人中龙凤气宇轩昂,难道就能事事如意吗?”
说完,又拨弄了一下琵笆,如泣如诉。
谢子强愣了,虽然自己身边总有人拍马屁,但是真的假的自己都一股脑的听着,时间久了也就不分辨了。而这声音嘶哑的女人,明明和自己呛声,却认可自己的风度气质,一时间竟不知做和表情。
看他愣在当地,那女人又冷笑一声,“明明看起来是个人物,却也是捧高踩低之辈”,说罢转身就走进了凉亭。
??第五十八章 薛平宇“救人”
谢子强这会儿是真的来劲了,这个女人实在是奇怪。于是几步追上来,“你给我说清楚,我怎么就成了捧高踩低的人了?”
随从也在后面跟着,估计是见惯了少爷和歌姬搭讪,自然的站在凉亭口把风。
女人却还是不屑看他一眼,站在凉亭中,看着明月,拨弄一下琵琶,“这游园中的禁军头目,好像叫薛平宇吧,引的男人女人都吹捧羡慕,也如你这般嫌弃我的嗓音,而且说话比你还要刻薄。无非就是觉得自己高高在上,看不起苦命的人。”
谢子强一排大腿,“是呀,姑娘真是我的知己!那厮从小目中无人,故作清高,引的大家都说他好。小爷我最看不惯了,一直想要挫搓他的锐气”。
少女这才轻轻笑了一下,伸手揪下一支夹竹桃的枝条,在手里摇晃,“有道是知己难求,没想到公子如此真性情,刚才是我误解公子了。”
那少女不经意的将夹竹桃的枝条放在凉亭的石桌上,又去揪了一条,然后哀怨婉转的叹息,“哎,之前我的嗓音也如黄鹂出谷,但是如今,我就好像这花一样,被人随意攀折践踏…”。
“别停下呀,如今你的嗓子怎么了?说说看,小爷给你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