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荣坐下说到:“看是什么忙,如果能做到,我一定尽力”。
芳姐将放在边上的一摞账本拿出来,“妹子,这几次接触,我都看你算账很厉害,而且我看你刚才看了一眼算盘,你是不是还会打算盘呀?”
柳荣没想到芳姐这么犀利,其实她还真会,前世自己是财务职高+工商管理的大专毕业,珠算和财务是必修科目。于是柳荣也不隐瞒,说自己是会一些。
芳姐将一摞账本和算盘推到柳荣面前:“能不能请妹子帮我看看这一年的账,有什么问题吗?”
柳荣有些疑惑,这件事她倒是能做,但是为什么呀?账本这种不是最亲近的人才能看吗?
芳姐看出柳荣的疑惑,也不隐瞒,开始说自己头疼的事情“这个铺子生意一直不错,用着一个老账房,我和我男人当掌柜。可是一年前,老账房忽然说什么都不做了,非要回去养老。我也没办法,我家男人就又请了一个账房,也就是从那时起,生意就一日不如一日。我总觉得可能是账目有问题,上个月前我就盘问这新账房先生,结果这新账房咬死说账目没问题,还说都是我男人让他这么记得,又说我一个女人不懂别瞎猜疑。可是紧跟着他就说生病不能来上工了。所以这个月,我这也没有个账房先生。我今天得空就想自己看看,可我只是觉得不对,具体哪里不对,我也看不出来。”
顾芳看着柳荣说:“妹子,咱们几次接触,我相信你的人品,你帮我看看吧。”
柳荣明白了来龙去脉后,将素白的手放在账本上,“芳姐,若我看出这账本有问题,你要怎么办?”
芳姐回头看向后院,想着自己一对儿女还有整日不着家的男人,凄凉的笑了,“妹子,你信女人的感觉吗?”柳荣没说话,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芳姐说:“如果真有问题,那么不仅是这新来的账房先生有问题,恐怕是我那男人有问题。”
柳荣继续沉默。
“但是妹子,你别担心,我既然决定查账,就是想好了,不管多糟糕,我不想被骗!”
柳荣用一块布将账本和算盘包起来,才一年的账,也不厚。
然后柳荣对顾芳认真说到“芳姐,我一定会将这一摞账看明白,给你一个答复的”。
第十二章 薛平宇是个什么人
柳荣和春花从彩云坊出来,感叹着芳姐可能遇人不淑,不过自己的事业算是稳步向前。
想着最近大家也都辛苦,刺绣的收入会越来越好,决定买只老母鸡庆祝一下。虽然现在大厨房每日送来的食材够吃,偶尔也有鲜肉,但是四个人吃一只鸡,想想就过瘾。
柳荣拎着账本和算盘,春花拎着鸡,笑的见牙不见眼。两人正走着,忽然迎面冲过来一个五短身材的男子,慌不择路的跑,遇到人就直接推倒。
说时迟那时快,这人已经冲到柳荣眼前,伸手就是一推,柳荣完全没有反应时间,直接被推倒了,连带着春花想去扶她,也歪了身子。柳荣听到后面有人喊捉贼,迅速将脚往前一伸,绊了那人一下,他直接摔了个狗啃泥。
柳荣借着春花壮实的身板站起来,跳过去就补了几脚。这时后面紧追的人也赶到了,居然是平安候府的世子爷薛平宇。薛平宇看到这样一副鸡飞狗跳的画面:东西散了一地,县令家的三姑娘正在踹那个盗贼,丫鬟将一只鸡扑倒在地……
柳荣也看到了薛平宇,好像后面还跟着几个,心想这沧县的大街这么窄吗?出门就遇到认识的人?
薛平宇上前补了一脚,地上的男人立刻哼哼着不动了。看到薛平宇看向自己的惊讶,柳荣低头发现自己裙子上全是土和灰,裙子正面刚才也被踩了两个脚印,试着拍了拍,拍不下去。再回头看,春花总算捉住了老母鸡,重新捆好,而自己的账本和算盘也散在地上。
柳荣赶紧捡起来,重新包好抱在怀里。薛平宇一边踩着那盗贼,一边看柳荣收拾,账本和算盘,还有老母鸡?三姑娘怎么随身携带这些东西。
薛平宇拎着盗贼走到柳荣面前,“三姑娘受惊了,是薛某的责任,在这里陪个不是”,那盗贼在他手里,似乎也不敢挣扎了,垂着头发抖。京诚早有传言,这薛世子就是个笑面虎,手段很是厉害。
柳荣自然不会让世子爷道歉,连忙回礼,“世子爷严重了,也是我不小心看路,世子爷路见不平吗?”。
“这不是那个踢毽子的丫头吗?怎么这么脏兮兮的”。一道尖锐的女声忽然插进来,跟在薛平宇后面的人陆续赶到,为首一个鹅黄色衣服的少女,很是华丽,正嫌弃的看着柳荣的裙摆,嘲讽的话就是她说的。她身后又冤家路窄的跟着胡秋儿。
柳荣记得在侯府寿宴上见过这个姑娘,好像是京城来的什么谢表妹,家里官很大。柳荣怕自己叫错了,只是微笑的行了个礼,转头对着薛平宇说:“世子爷您忙,我就先走了。”
薛平宇却眼尖的看到柳荣袖子上一丝血迹,当下也没多想,抬手拦了一下,“柳三姑娘留步,你是不是受伤了?”
柳荣低头一看,刚才摔倒的时候,手腕应该是擦到路边的石头上,流了血,难怪就有些刺疼,柳荣活动了一下手腕,确定没问题,对着薛平宇说道:“多谢薛世子关心,皮外伤,没关系”。
“薛某还是过意不去,要是薛某早点抓住这个盗贼,也不至于让三姑娘受伤。”
“世子爷客气了,我确实没事,告辞了”。
薛平宇还想说什么,一边的谢嫣然却不干了,这两个人你来我往的说了好几句,居然都忽视自己了。她直接站在柳荣面前,“不许走,本姑娘问你话,你怎么也不回答”。而这个时候,一直跟着的胡秋儿也站出来煽风点火,“谢姑娘有所不知,这柳荣一贯是眼高于顶瞧不起人的”。
柳荣心下厌烦,不过还是对这位谢姑娘说:“谢姑娘,你是问我为什么衣服脏了吗?诺,就是这个人,刚才撞到了我,然后我又绊倒了他。”柳荣指了一下薛平宇手里的人。
谢嫣然瞪了一眼盗贼,然后抬着下巴对柳荣说:“那我要谢谢你了,这盗贼刚才从胡秋儿姐姐身上摸走了银子,没想到让你遇上了”。柳荣觉得那里不对劲,但是又说不出来,抬头看到胡秋儿脸色变了,才想起来,这古代的男女大防,谢家姑娘用了“从身上摸走”的说法,确实不妥。
不过柳荣也不打算在意,说了句“不用谢”就准备走。但是谢嫣然和胡秋儿却不想让她这么走。胡秋儿看着柳荣主仆二人穿着普通的棉布衣服,头上更是连个发簪也没有,而两人还提着包袱和鸡,顿时想到,自己之前就打听过,柳荣和她的姨娘就是表面光,家底都要花光了,在府里还不得宠。
于是胡秋儿指着春花手里的鸡说“原来柳三姑娘自己出门买鸡呀,真是勤俭持家呀,既然柳三姑娘帮我拦住了盗贼,那么我得谢谢你呀。”谢嫣然仿佛也找到好玩的,眼睛贼亮的拉着胡秋儿说:“秋儿姐姐,你身上的银子被人偷了,被那种人碰过,不要也罢,我帮你答谢柳三姑娘吧。”说着,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成色非常好,估计有五两,递到了柳荣面前,就在柳荣还没反应过来时,忽然手一抖,银子掉在地上,滚在了柳荣的脚边。
“哎呀,抱歉,掉了呀,不过毕竟这么一锭银子,要是买鸡的话,能买好多呢”。谢嫣然假装无辜的说到。胡秋儿也拿着帕子捂着嘴笑。
柳荣淡定的低头看着脚边的银子,心想这些十几岁的小姑娘怎么来这一套这么溜,枉自己前世在职场 20 来年的经验,都自愧不如。而薛平宇在一边一句话都没说。。
柳荣就要弯腰捡起银子,一边的春花拉了一下她,喊了一声“姑娘”,柳荣抬头疑惑的看着春花,“怎么了,我确实受伤了,而且帮助缉捕盗贼,失主给予感谢也是大庆律法规定的”。低头捡起这一锭银子,并不折损尊严。
她还颇为欣慰的想起之前参加公司培训,培训师将一百元大钞拿出来,在脚下恨恨的踩了踩,再拿起来问大家“这一百元钱,还是一百元钱吗?”然后培训师就强调“你的价值,哪怕曾经被人践踏,也不会贬低,这就是自尊”。如今想起来虽然有些心灵鸡汤,但是很有道理呀。自己这受伤了,怎么也得两天不能刺绣,有这一锭银子算是补偿,再说自己确实有辛苦帮着捉贼。
于是柳荣继续弯腰捡起那锭银子,在裙子上擦了擦灰,然后谈定的装在自己随身的荷包里,抬头就看到眼前的几个人都惊讶的看着她,就连那个盗贼,都有些惊讶和不可置信。还轮不到你瞧不起我好吗?柳荣无视这盗贼的表情,对着谢嫣然和胡秋儿说了谢谢,又和薛平宇道别,挽着春花走了撕,摔得还真有点疼。
直到她离开,胡秋儿才反应过来,跺了一下脚说“你们看,这人就是这么不要脸”。
谁知,薛平宇却忽然哈哈大笑,怎么有这么有意思的人,看来自己在沧县这半年不会闷了。
柳荣回到府里,忽视了门口家丁诧异的眼神,直接回到院子里,换了衣服,擦伤药。叶氏心疼的不行,反复叮嘱柳荣日后且不可逞强。
柳荣收拾完,有些累了,既然都受伤了,就理所当然的休息半天吧,于是午饭后就呼呼大睡起来。
可是没睡一会儿,就听到院子里闹哄哄的,柳荣有些烦躁,平日里叶院不轻易有外人来,怎么这两天这么闹腾。
春花一阵风一样的冲进来,“三姑娘快起来,薛世子来了!”
不是上午才在大街上见到吗?他来干嘛呀?
柳荣迷迷糊糊的被春花拽了出去,就发现一院子的人,打头的是薛平宇和柳才,旁边跟着王氏和柳兰、柳薇,还有一院子的下人。柳荣虽然不懂,但是想着怎么也得去见礼吧。哎,自从穿越后,一天要见几次礼,真麻烦。
然而正和薛平宇客套的柳才转头看到柳荣,立刻脸色变了,低声斥责叶氏,“看看你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