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口音很重。相南里反应了几秒,才意识到他说了些什么。
相南里气得抓狂:“我推广义务教育花的钱都能再造个几个实验室了,居然有人跟我说上学没用”
东方青帝只好给他顺毛:“短视和贫穷总是相辅相成。他们的处境只能允许自己去追逐马上就能兑现的好处。读书却需要长期投资……得有第一批受益人大范围出现,才能达到移风易俗的效果。”
地表几百年来,哪有人在朝不保夕的小据点开过学堂!
大清早,城里最热闹的不是食堂和学校,而是实际上是赌场的地下酒馆。
兜里有点闲钱的,在酒馆里打牌。昏暗的光线混着烟味;没钱的,就露天打牌。棚户围着的小院,一群人蹲在一块,在那翻牌子。
博彩,是罗马城的老传统了。只是那时候牌桌上的,全是贵族老爷神血战士,哪轮得到普通人。
这片土地的娱乐太少,冬天,不用耕地,手上又有点闲钱,再加上有意引导,罗马城的居民很难不掉进赌博的深渊。
相南里盯着看了会,缓缓退出酒馆。在备忘录上记下了另外一笔:开设巡回露天影院,增强市民精神文化建设。严厉打击非法娱乐场所。
他继续顺着土坡往上走,前面,是红狮军团的驻地。
相南里骤然停下,咬牙道:“我要杀了山姜。”
作者有话要说:
[鸽子][鸽子]就这样从天黑写到了天亮……
第154章 贪污案的处置
相南里这人善于反省自己。
但别人反省,想的是“对不起我错了”;相南里想的是,我早该明白,世界上除我之外的同类都很平庸,而我选择把部分工作托付给这样的人,就应当承受可能的后果。
所以,在当年Alpha差点被洛阳调试成智障时,相南里没有骂洛阳,只是默默打发他去上班,自己闷在研究所,花了几天几夜把心爱的Alpha抢救了回来。
但这一次,相南里不想反省了。
他非常愤怒。
这种愤怒,在来到营地时,抵达巅峰。又在来到地牢,打开审讯室大门,见到山姜本人后,逐渐回落。
和相南里想象中不太一样,山姜外表精瘦,皮肤粗糙泛着黑色,让人想起那幅名字叫《父亲》的油画。他竟然有着典型的劳动人民长相。
山姜是基因战士,他的手和脚都被电子镣铐锁住,而手铐的另一侧固定在墙壁上。避免他暴起伤人。
军团的牢房在地窖。罗马城基建不好,没有铺设电路。
地下用的是很原始、古老的煤油灯。
这里原本就是罗马城的地牢,已经用了数十年。浑浊的空气不怎么好闻,是蛋白质变性混合着油垢的味道。
相南里抿唇,在几米外的空地上坐下,打量着对方。
山姜的手指轻微颤抖着,但是逻辑还算清晰,语气也很平静:“司令,您来了。”
山姜是在昨天下午突然被赤夫逮捕的。
他清楚自己东窗事发,果然,关在牢里被审讯了一夜。
山姜此时的平静,既可以说是认命,也可以说是“死猪不怕开水烫”。比起那些崩溃大哭的、推卸责任的,这种冷静的贪官反倒是更难应付。或许山姜压根就不觉得自己有罪,只是倒霉,运气不好,被查到了。
相南里没有第一时间回复,而是低头,翻起赤夫整理的资料。
山姜,没人记得他的出生年月,大约三十岁。他出生在永恒之城。祖上和神庭沾点关系,但这点关系轮到山姜这一代,早就忽略不计。
母亲生了六个孩子,死了三个,家里穷,小孩养不活。于是,十岁的山姜进了城主府,服用基因药,成为一名生化战士。靠着山姜微薄的补贴,家里的情况终于得到了改善。起码不用担心饿死。
这之后,山姜一直在护卫队里勤恳工作。在成为罗马城市长之前,山姜在城主府已经就职了二十余年,熬死了一个又一个同事。
他的亲人还在永恒市。哥哥进了农业部,负责照看蔬菜园;妻子在大食堂帮佣;唯一的孩子进了学堂,成绩不好,态度不怎么端正,经常迟到早退。弟弟在罗马开酒馆。
相南里继续往下翻,还翻到了山姜给学校老师送礼的清单。就山姜自己交代的,有工分券、布料、鸡蛋。东西都不贵,但加起来数额不小。
日子好起来后,山姜家里推平原本的土房,修建起两层高的小平房。周围人都在重修房子,他的家并不起眼。
另外,山姜还向基地申请了一套单位房,在永恒市核心地段,有60平。而他自己在罗马市,有一套带厕所的员工宿舍,30平。
这就是他明面上的所有财产了。
除此外,罗马城开设赌场,山姜当然没有蠢到直接出面。
酒馆的老板是他弟,赚的钱进了自家人口袋。并且,明面上,酒馆是正规营生。如果不是相南里暗中走访,大概也猜不到这里一半以上的青壮年都热衷赌博。
更可恶的是,这些人赌博用的钱,还是家人的抚恤金或者拆迁费。
大多数赃款,都被山姜用来购买了人联的信用点,或神庭的赎罪券。
神庭的赎罪券还好,起码有实物。是纯度极高的银币和金币,掺了一些特殊生物材料。是地表的通用货币。
而人联几乎没有实体货币,只有电子货币。因此,山姜从外地人手中,额外购买了一个黑市账户。信用点几乎都是用物资从难民手里买的。
相南里翻完口供,无语到极点后反而笑了。
赤夫低声道:“司令,山姜这次做假账,实际上是想要堵之前的窟窿,好应付年底的查账。”
山姜的想法是好的,可惜没怎么学过数学,手法过于粗糙。
相南里的身体往后仰,上半身隐没在阴影中,语气却像是在拉家常:“你贪的钱,不少都拿去送礼了。看来孩子成绩很愁人啊。”
山姜的目光闪了闪:“给老师的礼是我婆娘干的,她说娃儿读不走,想请老师多照顾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