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他舍弃得?痛快。

“再留一日吧。”

裴彧转动着手?持,淡漠开口。

他声音与往常一样,平平淡淡,很难听出什么不同。但话音出口的?瞬间,明蕴之?还?是从中觉察出了些许细微的?情绪。

这样细微的?几分差别,若非有着超乎寻常的?了解,极难判断出来。

明蕴之?点了点头:“也好,我这便让人去收整行装,以免忙乱。”

左右也不差这一日。

她当即唤来青芜青竹,让二人收好行李,又让青竹去含之?处说了一声,让她安心,莫要擅动。

想了几日的?事终于落下帷幕,她心中欢喜,再添了酒,要与他再品一品这酒与益州酒的?高低优劣。刚多喝几杯,裴彧见她露出些许醉态,垂眸扔了她手?中的?酒,径直将?她打?横抱起,步入内室。

明蕴之?扑腾不得?,反被?按住手?脚。脖颈处传来丝丝潮热之?气,她用仅剩的?几分理智捂住那处,斥道:“此处不成,会留印的?!”

裴彧这人也不知是什么怪癖,总爱啃她。冬日里还?好,用毛领一围便什么也瞧不见。

眼下都要热起来了,春衫轻薄,现今又时兴些领口稍敞的?大气样式。前日里锁骨上的?那处红痕被?含之?意外?瞧见,她眼神古怪了许久,虽没说什么,明蕴之?心里却也臊得?慌。

裴彧“嗯”了一声,不知听没听进去,但也顺从地垂首,将?她抱起坐在他的?双腿之?上,啃向了更下方的?位置。

明蕴之?没了阻拦的?借口,任由自己软着腰身,随他摆弄。

不知是否是她的?错觉,裴彧今日格外?地急切,像是想将?她拆吃入腹似的?,将?她的?骨血都要与他相融。

天色将?明,裴彧才堪堪放过她。

她浑身酸软地被?裴彧抱去梳洗,又半阖着眼躺在榻上,任裴彧为她绞干长发。

半梦半醒中,好似觉察到男人长久凝注的?目光,她惯性?地朝外?一滚,本能般落入那个硬邦邦的?怀抱,闭目睡去。

一夜安眠。

-

明蕴之?是在午时前被?裴彧叫醒的?。

她满打?满算也没睡几个时辰,或许是心头终于放下了一桩事,又或许是心中暗忖此乃最后一日,便没再做出那副贤良淑德的?温柔模样。

裴彧唤她,她眼也不抬:“殿下昨夜胡闹得?晚,还?不准我多睡会儿么?”

裴彧没理她的?气话,将?她从榻上拖起来,从里衣套到外?衫,再到鞋袜。长发被?他拢了拢,道:“再不睁眼,孤要为你上妆了。”

明蕴之?不知听没听进去,眼睫挣扎着动弹了会儿,到底还?是没抵过困意,彻底垂了下来。

裴彧见状,当真让青芜将?她的?妆奁香粉都一一取来,先用清水净了面,又让青芜将?她平日妆点打?扮的?脂粉都拿出来。

明蕴之?在帕子揉上脸颊的?时候便醒了。她徐徐睁开双眼,看裴彧对着那一堆瓶瓶罐罐犯难的?模样,噗嗤笑出了声。

她没给裴彧解围,见裴彧从其中选了一枚螺子黛,先为她描眉的?模样,忍不住笑了笑。

这一笑,身子便跟随着动了起来。裴彧的?手?悬于半空中,半晌,另一只手?拍了拍她的?腰。

“勿动。”

裴彧一拍她的?腰,明蕴之?就老实?了。

她紧紧抿着唇,抬眼看那张与自己近在咫尺的?脸庞。

男人微垂着眉眼,目光落在她的?眉心,面目中透出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郑重。

成婚将?满四年,这还?是她第一次体会到那些诗中所写?的?夫妻画眉场景。

下颌被?指节轻轻勾起上扬,一览无余地露出她所有的?表情与情绪,随着男人一笔笔的?起落,明蕴之?更看清了他的?眉眼。

长眉不勾亦似剑锋,眉眼疏冷却并不拒人于千里之?外?,高挺鼻梁连接着稍薄的?唇瓣,她犹记得?这双唇是如何?在她全身上下游走,作弄她的?。

脸颊又一次烧了起来,裴彧松开手?,淡声道:“还?未上胭脂,脸便红了?”

他定然知晓她想到了什么,声音越平淡,那话里的?揶揄之?意便更为明显。

明蕴之?伸出手?,拧了他一把,男人惯来似铜铁般难以推动的?长臂竟随之?微动,螺子黛在眉下拉出了长长一条,她猝然抬手?捂住半边脸颊,高呼道:“青芜,快拿铜镜来!”

青芜忍着笑意,将?铜镜举于娘娘面前。明蕴之?试探着抬手?,瞥见一道色彩浓重的?长线,忍不住恼地瞪了裴彧一眼,拿起帕子擦去痕迹。

“怪不得?我,”裴彧知错,放下螺子黛:“是你先动手?的?。”

明蕴之?推他一把,让手?巧的?青竹来为她重新妆点。她一边挑着耳饰,一边道:“殿下一大早便让人来梳妆,是要带我去哪儿?”

裴彧:“已经不早了。”

明蕴之?不理他,继续垂首,在妆奁中翻找。

他看了看外?头的?天色:“到青州这么久,还?未与你好好逛过。”

战事告一段落,青州上下经历了这样一场战事,终于松快了起来,恢复了从前的?欢声笑语。

明蕴之?取了一对耳坠戴上,总觉得?好似还?差了些什么,站在铜镜前,犹豫片刻。

过了会儿,对青芜道:“把那只修好的?比翼同心佩拿来。”

她没去看身边裴彧的?神色,目光紧紧锁定在铜镜之?中。重新上好妆的?女子眸色明亮,眉眼间带着些媚.态的?餍足与缱绻,好似被?露水淋湿,羞羞答答含苞待放的?香兰。

青芜取来玉佩,刚要打?开,便被?裴彧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