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灵澈惨淡的话波动鼓膜，何晏君才回过神来，怎么能有人眼泪说来就来，他的眼底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疲惫，刚要开口说话，门外却传来一阵轻微的敲门声，打断了房间内凝重的气氛。

“进来。”何晏君抬眼。

门扉轻启，阮信悄然而入。

手里拿着一份厚重的文件夹，他的目光在房间内扫过，迅速捕捉到灵澈的苍白脸色和阮云霖的慌乱愤怒，训练有素的阮管家并未多言，只是微微躬身、将文件递给何晏君：“少爷，这是刺杀事件最新的调查结果。”

何晏君一瞬间就被攫住了心神。

视线情难自禁地落在那份厚重的文件夹上，何晏君有些迫不及待地伸手接过，什么情人血脉都抛之脑后。

指尖触碰到纸张的瞬间，顿了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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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霖霖，你先出去。”他摆了摆手，示意阮云霖退下。

这种机密之事，阮云霖没有知情权。

阮云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却被阮信一个凌厉的眼神制止，他咬了咬唇，终究还是转身离去。

房间内的空气仿佛凝固，只剩下何晏君翻动文件时的沙沙声，纸张的边缘被捏得微微发皱，他的目光专注而冷峻……直到翻过好几页，何晏君才恍然意识到，灵澈仍跪在自己的脚边，目光从文件上移开，落在灵澈仓皇无措的脸和微微颤抖的肩。

“你还跪着做什么？”何晏君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放下手中的文件，声音带着几分不耐。

灵澈更加忐忑不已，只是正了正跪姿，声音轻若蚊吟：“我……少爷没让我起来……”

何晏君的唇角勾起，手指轻轻敲击着文件夹的边缘，发出细微的声响。

豁了命又怀孕，嚣张点好像也情有可原。

但何晏君不喜欢。

他讽刺的眼神冷冽如刀，冷淡的语气像是带着冰碴的风，一字一句地刮过他的耳畔：“你刚刚故意挑三豁四、惹怒阮云霖的时候，可不是这种态度。”

灵澈的脸色愈发苍白，仿佛所有的血色都在瞬间被抽离，他下意识紧紧攥住何晏君的衣角：“少爷，我……”

何晏君冷笑一声，打断了他的话：“阮云霖是个空有美貌的花瓶，是阮家送来的消遣物件儿，扮痴卖乖、争风吃醋，都是他该使的手段，你难道和他是一路货色吗？”

“我没……我只是……”辩解显得如此无力，仿佛连自己都无法说服，灵澈的声音戛然而止。

何晏君只冷冷看着：“你只是有点恃宠而骄罢了。”

心中的所思所想全部被点名，灵澈裸露的肩头和凌乱的衣衫显得人狼狈不堪。

他的脸色在刺人的光线下几乎白到要消散，心跳急促而紊乱，像是擂鼓般在胸腔中回荡，每一下都让人感到窒息，他的目光游离不定，不敢与何晏君对视，呼吸变得急促而微弱，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扼住了喉咙，连空气都变得稀薄起来，仿佛连灵魂都被抽离了。

阮信依旧静立一旁，目光低垂，仿佛对这一切视而不见。

在有自知之明这方面，他向来无可指摘。

第60章 60鸡巴抽脸管家咬，事业上的思考，言谈间暂时处理了阮云霖

何晏君也瞥了作壁上观的阮信一眼。

被如刀的视线扫过，阮信的身子微微一僵，仿佛被钉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虽然没有开口指名道姓斥责，但何晏君眼神中的冷冽与不虞却如同一记无形的耳光，狠狠扇在阮信的脸颊上、火辣辣的疼。

扮痴卖乖、争风吃醋。

都是阮云霖该使的手段。

纵使只把阮云霖当成孕育血脉的工具，向来体面的阮管家，还是有种羞与为伍、颜面扫地的尴尬感觉，他深知阮云霖的情绪外露与争风吃醋，皆因自己教导不力所致……微微低下头，目光落在自己的鞋尖上，阮信神色间不易察觉的自责转瞬即逝。

阮信认真想了想，走上前一步。

他主动开口，话中带着几分自省：“少爷，此事是我失职，云霖的年纪尚轻、性子急躁，没能学会妥帖收敛情绪，实在是我教导无方。”

十八岁勉强也能成为“年纪轻”的借口。

何晏君依旧没有说话，只是端起办公桌上的红茶，他的指甲修剪得整齐干净，边缘圆润，透着一丝冷冽的光泽，手腕处的袖口微微露出一截，皮肤白皙得近乎透明，隐约可见青色的血管在皮下蜿蜒，与细腻如玉、釉色温润的杯身相宜得章，透着一股低调的奢华。

他轻轻啜饮了一口，茶汤入口微苦，随后泛起一丝淡淡的回甘。

杯中红茶的产自遥是锡兰高地。

欧洲皇室特供的红茶，茶叶采摘于晨曦未散的清晨，经由数十道工序精心烘焙而成，必须用山泉水冲泡，何晏君饮下的这一口价值普通工薪阶层一整年的生活费。

其实何晏君并不懂品茶，那些复杂的茶道礼仪、茶叶的产地与年份，对从前的他来说是无法触及的权贵日常，对现在的他来说是附庸风雅的摆设……坐到何家掌权人这个位高权重的位置，他的吃穿用度早已不再是为了满足口腹之欲，而是身份的象征，是权力的延伸。

阮信接连两次的失职，暴露得不仅是个人无能，更是系统性的Bug和代偿，是整个何氏运转机制的漏洞。

通过阮管家，何晏君初次窥见许多精英外表下的无能，上流阶层通过傲慢姿态、剑桥口音、定制西装和金融专业术语等文化资本构建专业权威，但当突发事件超出既定剧本，这些脱离真实世界的＂管理技艺＂立即显露出苍白本质。

何晏君在一瞬间产生了，权贵阶层原来也可能是个草台班子的荒唐感。

但他可以在这种漏洞下，创造出新秩序。

他静静注视着阮信，黑曜石般的双眼清明而又澄澈，如刀的目光仿佛能将阮信整个人剖开，而后何晏君又垂下头翻了两页文件，只剩下阮信轻微的呼吸声和翻动文件时的沙沙声。

阮信感受到那无形的压迫，心中微微一紧，随即继续说道：“何氏名下有大大小小数十家经纪公司，我提议让云霖去娱乐圈历练一番。”

娱乐圈？

闻言，何晏君眉头微微一挑，目光中的冷意稍稍缓和。

阮信的眉目中带着几分深思熟虑，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何晏君的脸色，又继续补充：“娱乐圈人情复杂、是非纷扰诸多，正是磨炼心性的好地方，等学会了喜怒不形于色，日后也能更好地为您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