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室肖像画廊不同于学院的历史名人纪念馆,画像中的每一位皇室成员姿势端庄优雅,面容庄重,皇室的威严彰显的淋漓尽致。
虞粟独自一人走进画廊,踏入光影交错的长道,在尽头,见到了坐在窗户旁向外看的男人。
男人的侧脸与文森特有几分相似,有着同样的金色长发和蔚蓝色的眼睛。
听到传来的脚步声,他转过头,病态苍白的脸扬起慈祥的微笑,时间在他的眼角和唇角留下了皱纹。
詹姆士·查普曼穿着舒服的黑色长衫,长发被侍从们精心编织垂于脑后,疾病的折磨让他看起来很瘦,与旁边的画像相比,他更像个学院中的文学教授,温和儒雅,看不出丁点儿上位者的气质。
虞粟鲜少地行了个贵族礼:“陛下。”
“湳枫孩子。”查普曼起身,亲切地将虞粟拉到身旁,对待孩子般轻轻拍了拍,“又瘦了,文森特是不是又折腾你了,这几日连你的人影都见不到。”
“没有。”虞粟客气地说,“工作上要求出差,耽误了几天,没有及时拜访很抱歉。”
“希望我的邀请不会打扰你接下来的工作。”
“不会的,与您见面的时间还是有的。”
查普曼安静的看了一会儿,面前年轻人的发色和眼睛遗传了他的母亲,发尾微卷的黑色短发和黑琉璃般冷淡的眸子衬得皮肤白皙,长身而立沉稳的态度更像是他的父亲。
每次见到虞粟,他会不由地生出果然是那两人的孩子的感叹。
可惜命运给这美满的家庭开了个残忍的玩笑。
虞粟偏过视线,正在看一幅画像。
画像的主人是面前皇帝陛下的叔叔,也就是文森特的叔公,是个眼高于顶,执着于阶级尊卑的坏老头,他和文森特少年时没少被这老头用各种理由挑剔教育过。
后来坏老头去世了,画像被挂在这里,报复心极强的两人半夜偷偷潜入,在上面添了点五颜六色的双马尾。
万幸每幅画像会附上一层保护膜,匠人花了些时间重新覆膜,才处理好两人的恶作剧。
“你们两个人的青春期过的丰富多彩。”查普曼同样想起了当时发生的事。
为了给这两个小子处理麻烦,他连续好几夜都没睡好觉。
“后来,在您的禁令下,这里成了整座皇宫中我们唯一一个无法踏足的地方。”
虞粟仰起头,去看画像中故人的模样,枯草般的卷发搭上老树皮般的脸,眼中的阴狠狡诈被宫廷画师完完整整地描摹下来。
现在想来,当时还是太弱小,报复都要等到人死后,所做的事情也不能让死人气得从坟墓中跳出来。
他放下心中浮现出的那一抹遗憾,侧身歪了歪脑袋,问:“陛下,今天您约我在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这点就像你的母亲了。”查普曼无奈地叹口气,“都是没什么耐心的。”
“时间很重要。”虞粟淡淡地说。
“你说的对。”对方的面容在阳光下呈现出朦胧的光泽,“听说你想回AG-00053区。”
“……在那里,有些事情我还没处理好。”
查普曼的眼中真情实感地挂着歉意:“要说没处理好的应该是我,三十多年前我没有能力守住AG-00053区,后来你因海德的事情被调任到那里,受了不少委屈吧。”
“您只是做了您能够做的。”虞粟说话一如既往地直白,“在那种情况下,您的选择是正确的。”
当时卜德利和多维安的力量可以直接改变帝国的恶劣形势,想要守护更多的子民,只能按照他们的要求把AG-00053交出去。
“你与我的儿子说了一样的话。”
查普曼轻叹,迈开步子,看了虞粟一眼,示意让他跟上。
他带着虞粟跨入另一个长廊,路上,给虞粟讲起了前任皇帝的事情。
“前任皇帝,也就是我的父亲,是个比起政务更喜欢四处游玩的浪子,他在与我的母亲完成婚约和生下我的义务后,就把工作丢给了其他人,开始游山玩水。”
查普曼神情怔愣:“一年中大概回来个一两次,再后来,两三年才能见他一面。”
因为前任皇帝那种不着调的性格和随意分权的态度,成为现在局势不稳的重要原因。
放权容易,若要想重新收回,需要的不止是一代人的努力。
在绕到第三个回形廊时,查普曼调整花瓶位置,墙体旋转,出现了第四个隐藏回廊。
“这里是历代被隐藏的画像,是皇室的另一面。”
虞粟右眼皮跳了两下,见陛下在前面等他,他沉默地踏了进去。
里面的画像数量不比外面少,虞粟从画像介绍处匆匆扫过,里面无一不是存在过的私生子。
其中有几位是历史上有名的人物,却无人知道他们与皇室的关系。
正统性与专一性,是皇室对外的承诺,现在看来是个可笑的谎言。
为了避免近亲相亲,这些私生子们的一生都在被记录着。
他们按照时间顺序,来到了一幅画像面前。
虞粟看向画像中的男子,瞳孔下意识收缩,不由得抿起唇。
区别于皇室特有的金发,画像中的男人有着一头浅灰色的漂亮长发,五官精致,凤眸上挑,风流无限。
尤其是那双墨绿色的眸子,脉脉含情,漂亮的像块玉石,晶莹剔透,惹人注目。
从不同于其他作画的细致程度来看,这是个连画师都会偏爱的男人。
曾经,虞粟在文森特的安排下前往AG-00053寻找“叔叔”的踪迹,可从始至终,文森特都没有告诉他这位“叔叔”长什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