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虹说道:“无涯盟若是能成大事,早就成了,怎会寂寂无名两三百年之久?可见里面尽是一群跳梁小丑,不值一提。即便纳入邢世柔这一个断臂残废,又成得了什么气候?”
那魔修气得哇哇乱叫,闵莲君皱眉说道:“你们既知道中原群雄要协力扑杀邢世柔,又跑来碧竹湾做什么?”
那魔修避而不答,污言秽语,血沫横飞,不断辱骂中原武林正道。
方云漪正待反唇相讥,元虹忽然脸色一沉,说道:“不好!”手起剑落,干脆利落结果了这魔修,便喝令船家:“快去船坞,我们要换轻舟!”
船家忙操桨开船。方云漪问道:“怎么了?你为什么说不好?”裙貳/散.伶陆[韮贰散韮陆
元虹说道:“中原群雄前往玉簪镇诛杀邢世柔,声势极为浩大,邢世柔听到风声,定是早早溜之大吉。不知他用了什么法子,竟然在碧竹湾跟上了咱们。他派人潜入我们的客船,分明是打算一路跟踪到梨花坞,以便对你和你母亲下毒手。咱们须得换了快船,尽快赶到梨花坞接走你母亲!”
方云漪又惊又怒,说道:“我父母在梨花坞隐居避世,居所甚是偏僻,只有至交亲朋才认得道路。这四个魔修藏在船上,必然还有同党尾随窥看,幸好咱们一上船就揪出了狐狸尾巴,否则行得远了,他们就能估算出大致的方向。如此说来,方才那个丢石的人倒是好意提醒,却不知是哪一路高人暗中相助。”
元虹说道:“就算那人不出手警示,船上突然多出四个大活人,咱们肯定也能察觉的,但终究是越早发现越好。”
闵莲君说道:“方少侠,梨花坞位置果真如此隐蔽,那你也不用太过担心,方夫人此刻定是安然无虞。咱们千万要沉住气,不要冒冒失失赶过去,反而引着那群魔修找上了门。”
方云漪心内焦躁,说道:“话虽如此,但爹爹从前结交了不少朋友,万一无涯盟用计从别处骗来了路线,我母亲孤身一人,如何抵挡得了邢世柔那魔头?这真要把我急死了。”
元虹说道:“梨花坞已经成了邢世柔的眼中钉、肉中刺,你母亲无论如何不能再住下去了。凡事赶早不赶晚,咱们尽快接了她老人家相会,大家都能安心。不过,闵公子所言也不能不虑,这一路上务必加倍小心,不能让魔修暗中跟踪,反而给他们引路。”
说话间,客船来到碧竹湾的船坞,元虹先命客船绕到无人处,在舱中掀起船板,把四具魔修尸体都沉入水中,不留一丝痕迹。然后又花钱雇了两艘轻舟,把箱笼匆匆收拾整齐,四个人和拜礼都挪到舟上。
轻舟比客船小了数倍还不止。舟上的乌篷四面透风,舱室狭隘,四人围着炉子坐在蒲团上。
不过,轻舟的好处是迅捷灵敏,视野又极为开阔,四面望出去,宽阔大河一览无余,任何蛛丝马迹都无所遁形,料来那群魔修是追不上来了。
舟子得了几倍的赏钱,加倍卖力撑船赶路。轻舟顺流疾行,两旁风声呼呼吹得猛烈。
行到傍晚,四人草草吃了干粮。
方云漪忧心忡忡,吃了几口就不吃了,倚在船舷望着远处,眉宇间颇有愁色。
重陵说道:“我就不明白,邢世柔为什么非要跟云儿过不去呢?难道就是因为方家的家传武功,能够抵御他的浮屠吸魂功?”
那一夜他重伤昏迷,但方云漪和邢世柔相斗的情形,闵莲君和元虹全都看得清清楚楚,事后元虹也说与他知晓了。
闵莲君说道:“邢世柔花了那么大力气才练成浮屠吸魂功,自以为从此无敌于天下,却遇到了专能克他武功的方少侠,他岂能不如鲠在喉?”
元虹说道:“他太执迷于所谓的奇门功法,其实只要自身修为高到一定境界,比如严惟洲那般武学高手,就算无法抵御浮屠吸魂功,不是照样能以硬碰硬,废了他一条手臂么?一味依仗武功诡谲奇异,终究不是上品。”
重陵深以为然,点了点头。耽>美:肉(群{2}3/铃榴=9:2!39榴
闵莲君瞅了元虹一眼,淡淡说道:“元虹殿下讲论起武学来头头是道,可惜那一夜你兄弟都伤在邢世柔爪下。他若不算是上品,那你们二位……呵呵,又算是什么呢?”
自从方云漪为狼蛇两族劝和,闵莲君就再没和万俟兄弟争吵,但不知为何,他这时却讽刺了元虹一句。
元虹微微一笑,正待答话。方云漪忽然呜的一声,双手掩面,低低哭了起来。
万俟兄弟坐在他两旁,见状都是一怔。
重陵忙伸臂揽住他的肩膀,说道:“你怎么了?为什么难过?”
元虹侧头凝视方云漪的面孔,温言问道:“云儿是担心母亲吗?还是担心你舅舅?别怕,你一伤心,大家都要伤心了。”群二三灵;6>久二三/久6更多^好\呅
方云漪听他们言语关切温柔,心里更是酸楚,呜呜咽咽哭个没完。Q二散玲六酒二三+酒六^
闵莲君想了想,低声道:“你是怪我说话难听吗?我说的也是实话,他们那一夜确实是打不过邢世柔啊。”
方云漪哭道:“邢世柔他……他……”
闵莲君看他哭得哽咽,不禁咬了咬尖牙,说道:“好,那我向元虹殿下道歉就是了。是我出言不逊,不该揭了你们的短处。”
元、重只顾看视方云漪,哪里理会闵莲君是否言语无礼?
方云漪抬起头来,满面通红,伤心垂泪道:“我不是怪你说话难听,大家伙儿输了就是输了,我当时也打不过邢世柔,这也不算是什么短处。”
闵莲君问道:“那你为什么哭呢?”
方云漪神色黯然,说道:“虹哥、陵哥,我……我有件事,非要告诉你们不可。”
元虹说道:“你早就说你有事情要告诉我们,却不知你一直担着这么重的心事。快些说出来罢,我们都听着。”
方云漪说道:“闵公子,能不能请你回避一会儿?”
闵莲君说道:“不是我要偷听你的私密,只是这艘轻舟比不得先前的客船,统共就这么大的地方,委实腾挪不开。除非你要我跟那些箱笼挤在那一艘船上,我……我不想去。”
方云漪说道:“你说的也是,那样实在委屈了你。那……那你听了,可不能笑话我。”
元虹柔声道:“你就说罢,没人敢笑你。”
方云漪在心中措辞言语,缓缓说道:“邢世柔是铁了心要除掉我,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动手了。上一回他用天香针偷袭我,所幸有人把我救了回来,如今他变本加厉,居然撵到我老家来杀我。算来他早就有所筹谋,今日才能在碧竹湾逢上我们。舅舅他们到玉簪镇去,肯定是扑了空了。我真是倒霉,怎么惹上这么个大魔头,如今祸及亲娘,我父亲的英灵在地下也不安生,我……我可真没用!”说到最后,泪珠滚滚而落。
重陵问道:“什么天香针?”
元虹说道:“淮水那夜之后,你还遇见过邢世柔吗?”
方云漪点了点头,终于原原本本说起了分别情状:严惟洲如何擒了他赶往水月湖,如何半路上遇到柳润颜,严惟洲如何插手神女宫与极乐寺之争,邢世柔的爪牙如何趁机偷袭……
他又羞又愧,说道:“天香针的毒性好生厉害,若非极乐寺东迦罗东禅师舍身相救,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们了。”
元虹问道:“天香针既是神女宫的镇宫法宝,连柳宫主都没带解药,极乐寺如何有本领助你解毒?”
方云漪愧悔难当,低下头去,抽噎答道:“极乐寺有一门……一门双修驱毒的功法……”
元、重心中都是一震。兄弟俩互相看了一眼,神色都十分古怪。
闵莲君低声说道:“难怪那长发和尚后来跑到水月湖救你,原来有这一层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