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啊”,黎式揉了揉自己额头,“那我冇遮(没伞)点算啊?晚回去,你不是又要怪我?”
乌鸦蜷起手指,刚要再来一下就立马被她躲开。他转而去揪她的脸,因为皮肤滑嫩,所以手感也尤其好,都有些不舍得放开。
“驳嘴?”
“我冇啊,放手啊痴线!”
也不知道为什麽自从自己回来,她就发觉这个男人对她的容忍度又高了很多,又喜欢上跟她打闹。虽然偶然闹着闹着,真会闹出脾气,争执起来,但都无伤大雅,不像从前那两三次大吵,甚至涉及生死。
“跟我返去。”
两侧绿荫重重,雨中二人慢走,他揽过她肩头,把伞倾向她一侧,并排行在回去的路上。
靓坤再度醒来,发现自己已经在医院之中。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傻强向他汇报:陈浩南来偷底片,结果人跑了,底片毁了。
这事气得靓坤不顾伤口撕裂,抄起手边的医疗托盘,往傻强的头上砸去。细佬的头上被砸出个不大不小的血洞,而他腰间的伤口不出意外的再次崩线。
二次开裂后的靓坤终于知道老老实实养伤。方婷推开病房门进去的时候,看到他拄着钢拐,站在窗边,不知在看什麽。
她把保温食盒放在桌子上,道,“坤哥,食饭咗。”
靓坤似乎没听到方婷的声音,盯着楼下一个揽着个女人齐道走的背影,总觉得很眼熟。他在二楼住院,隔着大雨珠链,视线不算太清楚。但又实在觉得似曾相识。
方婷不知道靓坤在发什麽呆,又试探性地喊了两声后,换来的却是他的怒斥,“扑街!喊咩喊?冇见我在想事?”
被莫名其妙凶了顿的方婷一脸委屈,但又不能表现出来,只能默默的把饭菜都拿出来,给男人摆好碗筷。
但靓坤被她那么一打岔,还真想起来,脑海中似乎还真有那么一个人能和面前的这个高大背影联系起来东星乌鸦,因为如他那般的身形没几个人,太令人过目。
可转而,靓坤又疑慮起来。因为卷了当初东星投资电影的钱,所以他额外主意乌鸦的动向。线报明明说,他最近一直呆在香港,哪都没去。
靓坤还想出门去查个究竟,背上的刀伤又开始作痛,让他不得不停止思考。想起那个捅这一刀的女人,他就又气不打一处来。
还有孙庸。靓坤无比愤然:这个老匹夫。平常装得如何关心,可都住院那么多天,也不见来探望自己,倒去看外人,八成也是饮酒饮太多,荡坏脑子。
有一种看得见的灯火通明,以群聚的方式聚集在街道上:夜市。可这在夜晚中最具烟火气息,热闹非凡的地方,最近却都无比空荡。
“担担面”的旗幡在夜风中晃荡,一个白发男人坐在长木凳上低头进食。
空闲面馆师傅还不能打烊,趁烫碗的功夫和他聊天,“先生,看你这样子,是生客吧。”
白发男人吃面不语,夜摊老板也毫不介意,继续说道,“先生,你的胆子是真大。谁都知道最近竹联帮要同山口组火拼,闹得翻天地覆。夜市很早就全面关门,谁都不敢出来。现在还在街上的,也就你和我了。我是为了财,你...”
摊位老板一回头,却发现那座位上已经空缺,抬头一找,看那男人竟已经起身离开。西装外套搭在肩上,嘴角叼着烟,他周身的强大气场难以隐藏。
“山口组同竹联帮?我点解要怕他們? ”
四方客齐聚台北,针锋相对,一触即发。
而在这座城市的另一头,对于这萧条的台北夜市,某社团大哥觉得很不爽。
难得今夜有空,他兴致正好,想起这些日子黎式在台北都没有好好玩过,便想带着她享受一些寻常人的乐趣。可现实却很不近人意。
乌鸦把车停在路边,车门一甩,下去抽烟。
黎式把趴在车窗上面,歪着脑袋看着那个男人,觉得有些好笑,“你又生咩气啊?别人闩门唔做生意,你都有意见?”
那男人没回答,就滋滋地抽着手里的烟,等最后一口烟雾吐尽,转回身,无比自然地往她的唇上印了一口,才慢悠悠重新上了车。
黎式抽了张纸擦掉被他弄的乱七八糟的口红,狠狠剜了他一眼,而乌鸦却像是散了坏心情,嘚瑟地重新发动启动机。
“我們去哪?”
原以为他会像以往一般,自说自话从来不给她一个确定地回答,没想到这次却开了口,“去睇海。”
“睇海?”黎式有些意外,她不懂这个大哥又是哪根脑筋没搭上,“大半夜的去睇海?台北有海?”
“台北当然没有海,但不代表台湾没海。”他的车速很快,几个拐弯过去,已经驶上了高速。
她虽然不是一个很喜欢看海的人,但骨子里的文艺因子在,便对大海有一种独特一种浪漫滤镜。
“你不是很忙吗?”
男人这段日子每日早出晚归,别人不知道,她不会不知道。从某个角度来说,乌鸦哥的上下班跟她的“上下班”刚刚相反。
“怎么?”他看了她一眼,嘴边带着痞里痞气的笑意,“怪我这段日子陪你时间太少?”
呵呵。
懒得和他废话,反正是他开车,消费也是他结账。被莫名其妙被带来台湾,还能捡一趟海滨旅,怎么看她也没坏处反正,她也没什麽好失去的了。
想定之后,把身子一转,黎式直接闭上眼开始休息。
也不知道车子开出了多久,本来只想稍微小憩一下,却没想到就睡了过去。
天开始隐隐泛白,一轮红日欲升未升。
他开了个完整的夜车,面上虽然不露疲态,但眼睛里突然出现的红血丝骗不了人。乌鸦把身边蜷缩在一起的熟睡的女人轻轻摇醒。黎式醒来的时候,发现他一手握着方向盘,竟然赤裸着上身,而那件不厚不薄的线衫,正盖在自己身上。
“你...你...”一时不知道说什麽,她直接把衣服甩还给他,“赶紧穿上。”一大清早就这个样子,还在车里,这要是被人看到,该怎么想。
黎式匆匆忙忙下了车,背靠在车门上,深吸了两口气,拍拍自己的脸,顺着刮来的风,醒了醒神。
乌鸦把她的反应尽收眼中,虽然没说什麽,却又实打实觉得她有趣。随手套上衣服,也下了车,绕过车身,走到她身边。
他揽过她的肩,让她抬头看眼前的景象。
这里是一湾珊瑚礁海岸,拥有长达百米的白色沙滩。大海泛起白浪,整片整片都是蔚蓝的,很像一块透亮的蓝宝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