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晏之什么都不知地被拉着来的,他此时明白过来哪怕拒绝,却也知道此刻并不合时宜能说出来。

那叫白露的姑娘被叔婆推了推抬起头来,也让陈晏之这才看清了她的长相,年纪看起来年纪比沉香儿应大上了好几岁,皮肤有点微黑,虽然也是杏眼圆溜溜的眼睛,此时对他露出娇俏的笑容,却远不如沉香儿娇靥。

他也不知他为何下意识老拿她与沉香儿做对比,非要解释也只能是他现如今接触过的女子也就沉香儿一人吧。

那姑娘飞快的看了一眼陈晏之便娇羞的挪开视线去,起身小声道:“婶婆,我去屋里给你们加点茶水。”说罢寻了借口提着茶壶进了屋内,留给他们说话的空间。

陈晏之早就收回了视线,转头神色不耐地看向陈晏阳。陈晏阳接受到他好像不喜的信号,就啊了一声,开口道:“晏之是着急过来问老房子翻修的事,这事啊,族里叔公还说找时间跟你商量一下,你家那房子不刚好挨着祠堂旁,因为之前族里正打算扩建陈氏祖上祠堂,你未回之前,本来是已经决定补你那侄媳妇的钱就征用了的。”

村长既是解围,也是说的实话,之前陈晏之没回,就征那房子补点钱给那侄媳妇或换块地,如今他回来了,那就得重新跟他商量,征求他的意愿了。

陈晏之见状接话道:“我还不知道此事,陈家如今不止我一人,我现在回去商量一下,晚点我再去寻叔公回复。”他忽略那婆子失望和那姑娘热切的眼神直接告辞离去。

陈晏阳在后面交代了几句又才赶紧追上去,有点不解问道:“怎么?是没看上人家姑娘,我看着还挺好的,白露这姑娘乖巧伶俐,我听我家老婆子说她针线活也做的顶好的,虽说嘛,年纪有二十了,但她那也是被之前定的亲事给耽误的,之前定了门亲事还没嫁过去那男的就意外死了,就背了个克夫的名声留到现在,但你是见过世面的人,肯定是不信这些的。”

陈晏之停下脚步道:“晏阳哥,我是不在意,但我现在是真的没有成亲的打算,你和嫂子可别替我张罗这些了,你也是的,不提前说一声。”

陈晏阳却是认真道:“晏之啊,你年纪不小了,你们这房兄弟叁人如今落得可就剩你一个了,你既然好好活着回来了,可得承担起这传宗接代的责任啊,你难道真想你陈家绝后吗?”

陈晏之明白村里人对家族传宗接代,有人继承香火的看重,除非他真的没有传宗能力或死了,族里长辈会看情况给他们这房过继一子延续,他那倒是页无所谓,可他现在回到村里,也要在这里继续生活下去,他的确没法天天在族里人和村里人的催促下能坚持下去不成亲。

他只能无奈的点点头:“我会考虑的,谢谢晏阳哥和嫂子为我操心,但你们最近还是别为我忙活了,我以前木工不是做的还不错吗?今日刚好托朋友给我找了木匠做的活,过几日就开始需要每日镇上去上工做活了。”

陈晏阳看他才回来没多久就找好了维持生计的活,也知道他是个对未来生活有打算的人,也不逼的那么紧了,欣慰地点点道:“那我先叫你嫂子帮你留意着。”看他还想开口再拒绝,又苦口婆心道:“毕竟你年纪也在这了,年纪太小了的姑娘哪家好人家愿意。给你找个年龄相仿的嘛,这大多都是守了寡或和离了的,真想找个适年又未曾婚配过的,你以为容易啊!”

陈晏之心里默默地想:其实守寡或和离过又怎么样呢,他其实不介意这些,可又怕说了村长更能找到一大堆给他相看,他适当的闭了嘴。

量衣 yelu1.com

沉香儿尽管没去村长家,却也知道了陈晏之去相看姑娘的消息。起因是她拿镇上买的吃食给李春婶送一些过去,平时李春婶就经常照顾她,时不时也会给她点菜啊瓜之类的。

沉香儿过去隔壁送东西之际,就听到李春婶说大家在村口看到一婆子领着一个小姑娘去了村长家,有知情的立马就说了,那就是专门去村长家跟陈晏之相看的。

村里妇人向来八卦消息灵通,即刻就传开了,连那姑娘哪个村的,家里几口人,她是否勤快会做活之类的都知道。

倒是不少人说那姑娘年纪配叁叔适合,人也勤快经常帮家里做活,手还巧呢,会绣帕子卖。如此贤良淑德、蕙质兰的姑娘若娶进门绝对会是个贤内助,叁叔这样家境殷实又没长辈婆母,长相也不差的单身汉本来就深受多数姑娘喜爱,唯一缺点就是年纪大了些,但想来看着他与青年无二,那姑娘见了只会欣喜答应,那他们成亲也一定会过得很幸福。

叁叔实际看着沉默寡言,脸不笑时看着冷冷的,实际却是对很多事很细致,好像也挺会疼人的,连对她这么一个侄媳妇他都那么好,舍得为她那么花钱,若是做他的妻子,怕是更会宠爱有加。

沉香儿是想过叁叔很快就会成亲娶妻,可不曾想却是这么快,快得她突然一下子反而不知该如何是好。甚至有点自私的想他能晚点再成亲,至少等她的绢花生意做下去能立足,她赚钱了能选择离开这里他再娶亲,那她就不用担忧日后怎么与他们夫妻二人相处了。

陈晏之回到家中,看到沉香儿坐在院中正一针一线已经在缝制什么了,不过看布料,也不像是给她自己做的衣服。

沉香儿也看到他回来,放下了手中的针线,站起身拿起一块绳尺叫住他道:“叁叔,你给我买那么多布裁衣,我想来想去也不知道怎么报答你,幸好也帮你挑了一匹布,不如我帮你也做一身衣服吧。”

陈晏之有些许诧异,内心其实也是欣喜多,所以面上还是不显,可看小姑娘忐忑等待它回应的样子,他不经思考已经点了点头,人也便朝她走去。

他突然靠近,小姑娘反而吓得退了一步,男人握住她的手腕问道:“所以是要先量尺寸吗?那你量吧。”

沉香儿楞住会却也点头,然后拿起布尺准备抬手给他量,顿时反应过来,给他量尺寸那岂不是得丈量他的身躯……那岂不是跟他肢体接触避免不了。

“怎么不量了?”他耐心的等待着。

沉香儿面对他无声催促,只能循着以往做衣裳的要求,先给他量了手腕处到肩的臂长,量好一处就做一个小记号,再有就是肩背。

陈晏之站得稳而挺直,展开着双臂,沉香儿不够高,还得踮着脚才能量到,又尽量避免着碰他,小心翼翼的只布尺抵在他身上,小手一寸寸抚过,却让男人心中更像被小猫挠似的,不痛却也不知道哪痒,反而有种难以言喻的滋味。

沉香儿除上次意外被他搂抱外也是第一次主动跟一个男子挨这么近,近到她好像能闻到他身上的味道,不是像她大伯或村里那些汉子的那种一大股子汗臭味,反而是有种青草的味道混合着衣服上点点皂荚香,好像还挺好闻。想看更多好书就到:hu anhaodao.c om

如此近距离碰触过才知道他可能是因为身高太修长所以看着瘦,但隔着层层衣服,她感觉到下方肌肉蕴含的蓬勃力量了,不由想起他上次轻易一把抱起她的情形,她脸上又热烘烘起来。

忽然发现越想越偏,沉香儿忙收回手,匆匆标下他的肩宽,又量了几处,下面就是要量腰围了,她拉着布绳,发现她胳膊得从前面绕过去,那就避免不了要碰他,等她饶过一边布绳,另一只手从另一边去接时,她别别扭扭的量反而身子姿势怪异扭着,只一个向前趔趄,软软的身子就撞到男人硬硬的背上。

陈晏之转过身扶住她的身子,脸上温柔的眼神凝视她,看着她脸又羞红了,莞尔一笑问道:“你怎么老是爱摔跤呢?”

臂弯间都是男人炽热温度,沉香儿赶紧挣开,微微偏开头,避开他的视线,心惴惴的开口道方继续给他量,这次两人面对面的,她反而更像是主动要去抱他一般,手环过他的腰,顷刻间眼前全是他的气息,心跳加速,她也快速的绳尺慢慢收紧,再缓缓松开。

香儿生气了

终于量好腰了,她悄悄松了口气才去看绳尺记号,他的腰还倒窄。衣身量好了,突然想到还有下身,她可不能再这么量下去了,也懊恼不已想起其实她可以完全拿套他的旧衣比对着做不就得了,她这场量衣突然好像变成是笑话一场,若不知的,不会以为她在这缠缠绕绕勾引叁叔吧。

越想越觉得她真的做事太不妥帖,哪有她跟长辈这么亲近暧昧行事的,她偷偷看了叁叔一眼,他倒是处之泰然,还勾着一抹笑看着好像等着她下一步,有种被把控了的感觉油然而生,沉香儿放下绳尺道:“你的衣裳我看还是留着叁婶进门后让她给你做吧。”

突然听她好好的就又说不做了,还提什么别人进门,陈晏之亦有些不高兴道:“你不想做就不做吧,寻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借口?”

沉香儿听他如此说话更是不悦,直接道:“叁叔刚刚不是去村长相看了嘛,我知道下定成亲是需要从长计议,但这也算家中大事,叁叔也没必要再瞒着我,你是叁叔,我虽是晚辈,但我也是可以帮忙操持准备的。”

还是他第一次见怯怯弱弱的姑娘生气,可就算生气她也是软软糯糯语气哪有一丝怒火,但他也听明白了她在气什么,他反而不由好笑地解释道:“我是刚去了村长家,但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是去相看还要定亲了,他家中倒是有一婆子和姑娘做客,可我只是去聊老房子的事,话都没跟对方说过一句就回了,何况我马上要准备出去做活赚钱,哪还有心思考虑成亲,连你都嫌弃过我不会过日子,那我作为这家里唯一的男人,不得至少先让你顿顿吃得起白米饭,能把你养好我再考虑其他。”

“我……”沉香儿被他句句反驳的脸是红了又红,气莫名消了,只不解,她什么时候说嫌弃过他了,尽管曾经心里是有埋怨过一点点,但她才不需要他来养,想顿顿吃白米饭的也不是她。他考不考虑成亲是他的事,她才懒得管,气罢她把剪刀布匹往篮子里一收,扭身进屋了。

看似好像她是气的,但她听完其实莫名其妙气就没了,一下子想起来她也觉得她这气莫名其妙不知道她在气什么,摇摇头不愿再想,然后拿起刚标好的尺寸,还是开始裁起布来。

陈晏之不知道小姑娘是不是还在生气,但他也都解释一番了,且他又从未哄过女孩子,也不知该如何,只能作罢,无事可做便去了一趟叔公那。

陈叔公也已是陈氏这族仅剩辈分最高的了,如今这一族内基本大小事都是他在做主,他就住宗祠后面。

陈氏祖上往上数不知道多少代其实才是豪门望族,据说曾经陈家男子几乎人人都是当官做臣的,后面因为犯了什么事才被削流放到了这县,最后起复无望就不得不在此生活扎根了下来,尽管祖上曾经是流放,但攒起的家财和具有的智慧还是过上比普通人好上太多的生活,祖祖辈辈再分支经由朝代更替至今渐渐落魄,但比之村里其他人算是富足。

陈晏之刚回来时就来看过陈叔公一次,如今再来也是正经谈事,陈晏之知道陈家早已落败,却还守着很多旧规矩,传承着子孙必须恢复祖宗荣耀,要求每代子孙也得入学习字读书能科考,可世事无常荒年不定,战乱频发,祖辈那时变得太平生活都难,渐渐变成族中的人会识字都已够了。

陈晏之过去虽觉得族中太过守旧循矩,可出去过一趟才知普通人能识字是多么难得又重要的事。如今再回来已不再排斥这种世代传承光宗耀祖的祖训了,他虽对族中之事不太参与,但修建祠堂之事,该出的钱他会出,老房子的事,要置换补其他地给他,他也同意了。

说完正事,陈叔公看着陈晏之不由笑着道:“大之啊,你父母兄弟都去的早,如今可就剩你了,你这年纪啊,是得尽快找个媳妇要个孩子了,你们陈家就指望你传宗接代了……

陈晏之低头听着也是跟陈晏阳那天说的差不多的话语,亦明白他们的担忧,毕竟从前不会想到他爹娘生下他们叁兄弟几乎都英年早逝,就连早已生下侄云柏也去了,沦落到如今只余他一人的悲凉与无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