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柳若兰见状,心中满是关切,轻声说道:“你要深知,你方才醒来,身体还甚是虚弱,他们这般做,也是为你好啊。”司空煜缓缓睁开双眼,轻声回道:“我知道。”柳若兰欲言又止,顿了顿,又道:“那你……”司空煜微微摇头,平静道:“无妨。”

次日,天色初亮,几人便又踏上了归程。墨染谨遵司空煜之命,催马疾行,车行也比来时快了几分。风在耳边呼啸而过,似在催促着众人归乡。如此又行了三日,终是回到了那处名为极乐谷的地方。

回谷之后,司空煜面色沉静,目光却透着一丝疲惫与急切。他轻轻吩咐下人,着意安排柳若兰的起居,声音虽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为柳姑娘安排妥帖的房间,莫要出了差错。”说罢,他微微颔首,示意墨染。墨染会意,缓缓推动轮椅,朝着书房的方向而去。

到了书房,司空煜抬手示意墨染退下,墨染垂眸,轻应一声,缓缓退至门边,悄然离去,连脚步声都放得极轻,生怕扰了主人的思绪。

第217章

司空煜独坐在书房之中,缓缓转动着轮椅,动作虽有些迟缓,却透着一股不容打扰的沉静。轮椅的轮轴转动,发出轻微的‘嘎吱’声,在这静谧的书房里显得格外清晰。他慢慢移动到母亲那幅画像之前,目光渐渐落在画上之人温婉的面容上,眼神瞬间变得柔和而深邃,像是有千言万语蕴含其中。他就这般静静地凝视着,宛如时间都在此刻凝固,许久,都未曾吐出一个字。

不知过了多久,那静谧被一阵敲门声打破。司空煜的神思仿若从遥远的回忆中被猛然拉回,他轻轻抬手,声音低沉却又平稳:“进来。”随着这二字落下,门被缓缓推开,只见一人莲步轻移,走了进来。

司空煜缓缓转过身来,目光落在那进来的身影上,眉头微蹙,轻声说道:“不是叮嘱过要你好好静养着吗?怎的又出来了?”

进来的正是茹雪。她眉眼间透着一丝倔强与关切,她步伐轻盈地将手中的食盒轻轻放到桌上,那动作犹如行云流水般自然。而后,她莲步轻移,走到司空煜的身后,纤手搭在他的肩头,轻轻推着他来到桌前,声音轻柔却带着几分嗔怪地说道:“听闻你外出许久,这几日我心里一直放心不下你的身体,便知晓你今日会回来,早早便叫人精心准备了些吃食送过来,你且多少用些,莫要总这般不顾自己。”

司空煜微微颔首,目光中多了几分关切,轻声问道:“现在身体可好些了?”茹雪微微浅笑,笑意中带着几分欣慰,说道:“多亏了怜梦精心配制的药,如今身子已然好了许多。你呢?可曾受了什么劳顿?”司空煜神色淡然,轻描淡写地回道:“我并无大碍。”

茹雪微微歪着头,目光中闪过一丝疑惑,问道:“对了,怜梦不是一同随你离开的吗?怎的没见她一同回来?”司空煜的神情瞬间冷了几分,声音淡淡地传来:“她如今怕是躲在哪个角落里不敢露面吧。”茹雪心中一惊,忙追问道:“可是发生了何事?”司空煜只是沉默片刻,便冷冷地吐出两个字:“没事。”茹雪见他这副不愿多言的模样,心中虽满是担忧,却也不好再追问下去,只得将满心的疑惑默默藏在心底。

次日,阳光洒在庭院之中。司空煜坐在雕花椅上,面容冷峻,唤来墨染,神色庄重地说道:“去传信给怜梦,让她即刻回来见我,本公子有要事相商。只给她三日时间,若三日后还不见她的踪影,莫怪本公子届时不讲情面,行事决然。”

都城皇宫之中,皇帝端坐在龙椅之上,眼神中透着一丝忧虑。他宣柳尚书进宫,面上带着几分急切,想要询问一下自己弟妹的境况。毕竟此次事件乃因皇家而起,他心中难免有些愧疚。柳尚书见皇帝这般相询,岂敢有丝毫隐瞒,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一如实禀报。

皇帝听完,微微前倾龙身,目光中闪过一丝探究,问道:“你所说的这些可有确凿的依据?若兰果然被朕五弟之前府上的人带走的?”柳尚书连忙躬身回道:“陛下放心,臣若有半句虚言,愿受千刀万剐之刑。因在小女身边伺候的丫鬟,之前曾见过带她走的那人,所以想必此事不会有假。”皇帝微微沉吟,面露疑惑之色:“可那对方究竟为何要带走若兰呢?”想到此处,皇帝心中也有了几分猜测,难道是自己的弟弟思念弟妹,所以才特地安排人将她带走的。

然而,此事关系重大,皇帝也不便明说。柳尚书见状,继续说道:“陛下,其实小女是自愿跟对方离开的。”皇帝微微一怔,随即轻叹一声道:“也罢,既然是熟人,想来也不会伤害若兰的。”柳尚书离开后,皇帝心中依旧放心不下,便起身前往太皇太后的宫中,将此事细细说于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坐在榻上,面容慈祥而平静,听闻此事后,并未有一丝惊讶之色。她微微颔首,缓缓说道:“既然没有危险,那就随她去吧。这几年,她确实受了不少委屈。”皇帝见状,轻叹一声,遣退了其余众人,而后压低声音,目光中带着几分期许。

问道:“祖母,五弟如今可有消息?”太皇太后缓缓看向他,目光中透着一丝无奈,说道:“你都没有消息,哀家又怎会知晓?”皇帝微微皱眉,有些急切地说道:“孙儿只是想着五弟或许会联系祖母,孙儿只是放心不下,想知道他现在是否安好。”太皇太后微微叹气,缓缓说道:“哀家也不知他此刻身在何处,想必他若是想见我们了,或许会主动联系我们。只是,若要主动找到他,怕是不会是一件容易之事。”

司空煜虽远在京都之外,然其心念念皆系于家人。他此刻之所以甘愿暂避踪迹,并非毫无因由,实乃心中早有筹谋。他深知,若是皇兄洞悉自己此番作为,必不会应允自己再次远走。可往昔那种被诸多规矩束缚、于宫廷纷争中周旋的生活,于他而言,恰似那囚笼困兽,早已令他心生厌倦。如今的他,满心只愿追寻那随心随性、无拘无束的生活。

柳若兰已数日不见司空煜之身影,其间数次问询身旁侍从,侍从皆回公子忙于事务。她心中知晓,这或许是他有意为之,故意避开自己。她独处于屋内,只觉百无聊赖,心中忽生一念,想着外出走走,舒缓这乏味之情。

柳若兰漫步于庭院之中,莲步轻移,目光流转。她瞧见周遭有些许物什颇为新奇,心中不禁泛起好奇之意。此刻在这庭院之中,她就像一个寻幽探秘的精灵,被眼前稀奇之物所吸引,眉眼间满是探究的兴味。

柳若兰莲步轻移,信步而游,不知不觉间,仿若失了方向,不知自己竟行至何处。她莲足微顿,缓缓抬眸环顾四周,目光仿若轻烟,在这一片景致中逡巡。忽然,一抹略显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恰似幽林深处乍现的一抹残霞。

柳若兰心中一动,那性子里本就带着几分好奇与执着的劲儿一下子被勾了起来。她莲眸中闪过一丝决然,当下顺着那人离去的方向跟了过去。不多时,便来到了一处院落之前。

第218章

此院落看似平常,却又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清幽雅致,门扉紧闭,似在默默诉说着主人的清冷自持。柳若兰心中泛起一丝犹疑,她本是极为谨慎之人,这性子犹如临水照花的娇荷,既有着出尘的纯净,又有着面对未知时的谨慎。

犹豫片刻,她终是轻轻抿了抿下唇,莲步移近,盈盈一拜,然后缓缓推开了院门。此处正是茹雪所住的院子。

柳若兰莲足才入庭院,茹雪顿感一阵轻微的风动,似有什么人正在靠近。她心中一凛,目光中多了几分警惕,手中不自觉地抚上了腰间的香囊,那香囊是她亲手绣制,囊中放着一枚旧玉,这玉陪伴她多年,每遇不安之事,她总会下意识地抚摸,似能从中汲取一丝安心的力量。

茹雪莲步轻移,徐徐转身望去,待看清来人之时,仿若一瞬失神,未及反应。二人目光交汇,长久凝视,似有千言万语皆凝于这双眸之中。良久,茹雪朱唇轻启:“柳姐姐。”

柳若兰亦认出茹雪,眼中闪过一丝诧异,缓声道:“你是?茹雪。”茹雪微微颔首,恰似风拂弱柳,娇躯轻动间莲步轻移,莲足轻点,上前挽住柳若兰之臂,柔声道:“柳姐姐怎会在此处,且快些进来小坐。”

茹雪携柳若兰入室,二人行礼之后,款摆莲坐下。茹雪纤手轻抬,执起茶盏,袅袅茶香间,将茶盏递予柳若兰,幽幽开口:“柳姐姐,一别数载,许久不见。”柳若兰接过茶盏,轻抿一口,浅笑道:“确是已有两年有余。”

茹雪美目流盼,看向柳若兰,眼中满是怜惜:“姐姐面容憔悴许多,想必这些年间历经磨难,过得并不顺遂。”柳若兰只是淡淡一笑,并未言语,那笑中透着几分释然,又有几分落寞。茹雪见状,忙道:“莫要怪罪于他,此前那事之后,他便一直沉睡于榻上,仿若与世隔绝,直至数月前方才苏醒。醒来之时,见自己如今的模样,性情自是大有转变。”

柳若兰轻放下茶盏,平静地说道:“我从未怪过他。”茹雪轻轻咬了咬下唇,片刻后说道:“不过如今也好,姐姐前来,我亦不再觉得孤寂无聊。”言罢,柳若兰美目中透着一丝期许,问道:“你是何时来此地的?”茹雪面上闪过一丝犹豫,似有难言之隐。

柳若兰见她这般模样,心中已然明了,善解人意地说道:“若是有所不便,无需相告亦无妨。”茹雪忙摆手:“姐姐莫要误会,只是尚未想好从何说起。”略作沉吟,茹雪方缓缓道来:“当初那事之前,他曾安排亲信将我送离。彼时我也满心忧惧,常为他忧心忡忡。

姐姐你自是知晓他的性子的,他心中不愿示人之事,断不会轻易吐露于我们。直至一年多前,我方才得到他的消息,是他身边之人寻到我,将他的境遇简言相告。我心系于他,自是放心不下,便与他们相伴前往。待见到他时,见他形容憔悴,我心中仿若被重锤击中,几欲落泪。

仅仅一年未见,他竟变成这般田地。而后我便决定留在此处照料他,直至他苏醒,便随他一同来到此地。只可惜,此前我与他在那极寒之地相伴良久,身体亦因此受损,故而一直未能外出,只得在此处静养。”

柳若兰听闻茹雪所述,心中满是复杂情愫,既有几分羡慕她能与心中之人相伴左右,又能感同身受地心疼她为照料之和那极寒之地而损了身子。

茹雪微微垂眸,似在回忆往昔的点滴温馨,而后轻叹一声,幽幽说道:“如今姐姐前来,我总算有了可以倾诉之人。他有时忙于自己的事务,旁的人又都不愿与我多言。之前为他诊治的怜梦在时,至少还能说上几句话,可如今却也不知她去往何处,想来又是外出云游行医了吧。”

柳若兰听到“怜梦”二字,心中一动,忙问道:“你所说的那人,可是常以面纱遮面,医术极为高明之人?”

茹雪忙不迭地应道:“正是,姐姐。她的医术堪称我生平所见最为高明之人,生性清冷,不喜抛头露面,故而总是以面纱掩面,姐姐也识得她?”

柳若兰微微点头:“往昔曾见过几面。”柳若兰心中暗忖,自己那日帮助司空煜之事,万万不可告知于她,否则定会给她惹来诸多麻烦。

二人又闲聊许久,柳若兰方起身告辞:“我也该回去了。”茹雪忙起身,眼中满是不舍:“那我明日再去找姐姐。”柳若兰微微颔首,莲步轻移,转身离去,衣袂飘飘间,似带走了些许室内的温情,只留茹雪独倚门扉,久久凝望那远去之人的背影。

次日,阳光透过斑驳的枝叶,洒落在静谧的庭院之中。司空煜一袭素色长袍,姿态闲适地坐在院中石桌前,悠然地品着香茗。这时,茹雪莲步轻移,袅袅婷婷地走了过来,在司空煜身旁的石凳上款款坐下,朱唇轻启,带着一丝嗔怪问道:“柳姐姐何时过来的,你竟都未告知于我,若是早些知晓,我也好早早前去与姐姐相见。”

司空煜微微颔首,手上的茶盏轻轻放下,目光中透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情绪,停顿片刻后,缓缓说道:“你见到她了。”茹雪脸上露出欣喜之色,应道:“嗯,对了,姐姐她住在哪个院子?我心里惦记着,想去与姐姐好好说说话。”

司空煜微微侧身,神色淡然地向一旁的侍从抬了抬手,声音清冷:“带茹雪过去。”茹雪站起身来,莲足轻点,衣袂飘飘,柔声道:“那我先过去。”说罢,便袅袅娜娜地转身离去。

待茹雪身影消失不见,司空煜的眉头微微蹙起,目光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转而对身旁的墨染说道:“怜梦是否该回来了?”墨染垂首而立,恭敬地应道:“今日便是主人限定的时日。”司空煜轻轻摩挲着茶盏的边缘,再次问道:“她可有消息传回?”墨染缓缓摇了摇头。

司空煜的眼神中瞬间闪过一抹厉色,薄唇微微上扬,划出一抹冷笑,那笑意中透着几分寒意与期待,仿佛在等待着一场即将上演的好戏。然而,一直到晚些时候,日色渐渐西斜,余晖将整个庭院染成一片金黄,却始终未见怜梦归来的踪影。

第219章

司空煜望向远方,冷冷地说道:“看来她并未将我说的话放在心上啊。”墨染神色颇为焦急,赶忙上前一步,劝慰道:“主人,兴许是怜梦姑娘路上有些事耽搁了,还请主人再给她一些时间。”司空煜微微低头,看着脚下的石板路,目光中带着一丝沉思:“罢了,且给她一点时间。”

二人正说话间,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名侍卫匆匆跑了进来,单膝跪地,急声回禀道:“主人,出事了!”司空煜抬眼眸看向对方,目光如电,冷冷问道:“何事?”侍卫抬头,脸上露出一丝惧意,

急忙说道:“怜梦回来了。”司空煜微微一怔,随即说道:“她回来了就让她来见我。”侍卫忙不迭地说道:“恐怕她无法来见主人。”司空煜眉头紧紧蹙起,目光中闪过一丝不悦:“说详细。”侍卫忙不迭地磕头,慌乱地说道:“我们在谷外发现了怜梦,她好像受伤了,而且还伤得挺重,我们不敢有丝毫耽搁,已将她带回来了,此刻正安置在她的房间。”

司空煜面色阴沉,微微颔首,对墨染说道:“带我去见她。”说罢,墨染便小心翼翼地推着司空煜向怜梦的房间而去,每一步都迈得极为慎重,仿佛脚下的土地都承载着一种无形的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