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忙问道:“怎可就这么让人把他带走了?”司空征神色坦然:“祖母,五弟伤势沉重,太医亦是束手无策。他的人一心要带他离去,想必定有救治之法。朕已暗中派人跟随,定能知晓五弟的下落。”其实,司空煜又怎会不知司空征的心思,早有安排应对。

出了京城,墨染敏锐地察觉到身后有暗中跟踪之人。只见他不动声色地发出信号,不多时,便有几人引开跟踪之人。墨染不敢耽搁,带着主人寻了一处隐蔽之地躲了起来。

随后,墨染发出信号,通知怜梦速来。极乐谷中,司空煜等人刚离开不久,怜梦便悠悠转醒。她素知自家公子性子执拗,虽心中气愤,却也不好多做阻拦,只是稍作准备便匆匆跟上。

收到墨染的信号时,怜梦已抵达京都附近。凭借着信号指引,她很快寻到了墨染和司空煜。墨染起初还以为跟踪之人追了上来,走近一看,察觉气息不对,才收起武器打开门。

怜梦看到司空煜那憔悴的模样,二话不说便起身诊治。许久之后,才道:“我这里有一副药方,你派人按方抓药,煎好后速速送来。”墨染连忙点头,转身离去。

药煎好后,墨染端来药汁,小心翼翼地喂给司空煜,可任由他如何努力,司空煜都无法将药咽下。墨染眉头紧锁,看向怜梦:“这该如何是好?”怜梦无奈叹息:“若是寻常之法无效,便只能换种法子了。”说罢,她喝下药汁,轻轻扶起司空煜,俯身喂药。虽有不少药汁洒出,但也喂进去不少。喂完药后,怜梦整理衣衫,对外面说道:“现在可以进来了。”

墨染走进帐内,怜梦道:“眼下的情况,公子不便挪动,只能在此休养,待公子苏醒,再行离去。”

墨染无奈,只能应允。他守在屋外,心中默默祈祷司空煜能早日苏醒。

怜梦则在帐内悉心照料着司空煜,她轻柔地为司空煜擦拭着额头,眼神中满是担忧与心疼:“公子,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啊,你若一直这样,叫这世间该如何……”

终于,在半夜时分,司空煜的手指微微颤动了动,怜梦见状,悬着的心也放下了,想着人总算是救回来了,......再说另一边,司空征自从墨染带人带走司空煜后,便一直忧心忡忡。他深知自己亏欠五弟太多,决心等五弟归来,定要好好弥补。

那被司空征派出去探查之人,仿若一阵疾风,不多时便匆匆折返。司空征端坐在龙椅之上,深邃的眼眸中透着一股冷峻与威严,他狭长的双眸微微眯起,看向那归来的下属,声音低沉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冷冷问道:“可有查到他们去了何处?”

为首的暗卫,身形挺拔如松,一袭黑色劲装包裹着他矫健的身躯,脸上带着一丝惶恐与自责。他赶忙单膝跪地,低头垂首,声音略显沙哑地回道:“回陛下,末将等一直紧紧跟随着那马车,眼见着出了城,却不想突然杀出一股身份不明之人。那些人武艺高强且个个蒙着面,行事诡秘,末将等人虽奋力抵抗,却终究被他们引开,故而这……这并未查询到他们最后去了何处。”

第210章

司空征听闻此言,“啪”的一声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杯盏都被震得跳了几跳。他龙颜大怒,额头上青筋隐现,一贯的沉稳冷静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心的恼怒与失望,“朕将这等重任交予你们,满心期盼你们能为朕分忧解难,如今却这般无用,朕要你们何用!”他一边怒喝着,一边站起身来,身上的龙袍随风而动,那股帝王的霸气与此刻的盛怒相互交织,让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结了几分。

许久,司空政的神情方才缓缓缓和,他轻轻摆了摆手,声音低沉而带着几分疲惫道:“罢了,退下吧。或许是五弟他,压根就不想被人寻到。”

次日上午,阳光洒落在柳府的雕梁画栋之上。柳府正厅内,柳父神色凝重,将昨日发生之事一五一十地说与柳母听。柳母听闻,面色骤变,一双眸子满是惊惶,急急说道:“你说煜王还活着?这……这如何可能!当初煜王下葬之时,你亦在现场,怎会……”

柳父见状,忙不迭地向柳母使了个眼色,柳母会意,压低了声音。柳父这才缓缓开口,声音虽低,却透着几分郑重:“如今也只是一番猜测罢了。虽说那助皇上破局的神秘人极有可能是煜王,可至今无人见过那神秘人的真面目。在这事情尚未水落石出之前,切不可让若兰知晓。她如今好不容易才将将从往昔的伤痛中缓过神来,若这消息传入她耳中,只怕又会惹出诸多变故。”

柳母轻轻叹了口气,目光中带着几分怅惘与了然:“你不说,我心中亦是明白。只是这孩子……终究是苦了她了。”

太皇太后的宫殿内,静谧得只能听见烛火偶尔的爆鸣声。一名嬷嬷蹑手蹑脚地走上前,将一封信悄然递到太皇太后手中,压低声音道:“这是煜王的人昨日趁人不注意,塞给奴婢的。他们说,还望太后您看了之后,依照信上所言行事。”

太皇太后微微颔首,伸出布满皱纹却又保养得宜的手,缓缓接过信笺,轻轻拆开,目光落在信上的字迹上。信中言道:“祖母,一个本应逝去之人,如今却死而复生,这般荒诞之事,世间无人会信。此事干系重大,一旦传开,只怕会引来无数揣测与猜测。故而恳请祖母出手,将那日偶然听闻我身份之人,尽数秘密处决。如今东陵好不容易迎来安定之象,祖母定也不愿再起波澜。况且……况且孙儿如今这般,已是残躯一副,面容亦毁,全然不复从前的模样。东陵不应有如此落魄之皇族,更不该有我这号王爷。这,亦是孙儿最后的心愿,只望祖母应允。”

太皇太后读完信,眼中闪过一丝动容。她轻捻佛珠,微微垂眸,心中已然明了孙儿为何会提出这般请求。

良久,太皇太后缓缓抬起头,目光中透着一丝决然。她犹豫了片刻,对身旁的嬷嬷吩咐道:“传本宫懿旨,昨日凡是听到煜儿身份之人,全部……处决。”

嬷嬷面露难色,迟疑地问道:“不知该以何理由定罪?”

太皇太后神色从容,不急不缓地说道:“就说煜王确实在两年前就已薨逝,昨日出现的神秘人乃是江湖中一位隐世高人,世人多称其为云公子。他与煜王乃是旧日好友,此番前来助我皇家,全是念着往昔与煜王的交情。凡是敢再私下议论此事者,一律以叛国之罪论处!”

嬷嬷又问道:“那皇上那边,是否需要知会一声?”

太皇太后神色淡然:“无需多此一举。皇帝若是有何疑问,让他尽管来问本宫便是。”

太皇太后这般安排,自是司空煜在信中所言。太皇太后心中暗自思忖,平日里看似散漫无拘的孙子,如今竟有这般的心思与谋略,将所有可能发生之事都考虑得如此周全,安排得恰到好处,着实让她欣慰不已。想到这里,太皇太后不禁轻笑一声,心中暗道,他称自己为云公子,想来是为了纪念他的母亲罢。知晓他母亲姓氏之人,如今这世上怕是寥寥无几了。如此甚好,只要他平安无事,身份究竟如何,已然不再重要。

太皇太后感慨良久,这才缓缓开口问一旁的嬷嬷道:“皇帝那边,可有关于煜儿的消息传回?”

嬷嬷恭敬地答道:“听闻皇上暗中派人暗中跟随,只是最后还是跟丢了踪迹。”

太皇太后微微皱眉,喃喃道:“看来煜儿这孩子心思沉稳,考虑周到。他知道皇帝如今已然知晓他还活着的消息,定会想方设法去弥补他。只是那并非他所愿,随他去吧。”

嬷嬷又问道:“如今煜王尚在人世,不知柳家那边又该如何应对?”

太皇太后微微叹息,缓缓说道:“若兰这孩子,自幼善解人意,温柔贤淑。哀家能看出来,她对煜儿一片真心。只是……”说到此处,太皇太后眉头紧锁,神色忧虑,“太皇太后心中实在难以想象,若是若兰得知煜儿尚在人世,必定心急如焚,定会想尽办法前去相见。可如今煜儿的处境……怕是不愿她涉险。”

太皇太后沉思片刻,缓缓说道:“此事暂且不要让她知晓。”

太皇太后的懿旨一出,很快,一批批的人便在夜色的掩护下被秘密处决。这消息如一阵风般,迅速传入了皇帝的耳中。皇帝坐在御书房的龙椅上,眉头紧锁,心中满是疑惑。叛乱之事不是已然平息了吗?为何祖母会突然下旨处决那些人?

带着满心的疑问,皇帝还是起身前往太皇太后宫中。太皇太后听闻皇帝前来,嘴角微微上扬,似是对皇帝的到来早有预料。

太皇太后看着匆匆赶来的皇帝,轻声问道:“皇帝想问什么?”

司空征微微躬身,目光中带着一丝急切:“孙儿只是想知道,祖母为何要下旨在处决那些人?”

太皇太后微微挑眉,目光中透着几分威严:“本宫做事,何时需要向皇帝报备了?”

司空征赶忙说道:“孙儿绝无此意,只是……”

第211章

太皇太后轻叹了口气,微微摆手,示意嬷嬷将那封信递给皇帝。皇帝接过信,快速浏览了一遍,随后又将目光投回太皇太后身上。只见太皇太后微微颔首,目光中带着一丝期许与信任:“煜儿既然做出此决定,必然有他的道理。如今你能做的,便是依照他所说行事。”

皇帝面露难色,迟疑道:“孙儿明白,只是五弟他……”

太皇太后神色平静,悠悠说道:“他若想见你,自然会让你知道他在何处。”

皇帝无奈地叹了口气,虽心中仍有疑虑,却也深知此时并无更好的办法。此刻,他心中满是担忧,只盼望着自己的这位五弟能够平安无事。

城外的司空煜已然昏睡数日,却依旧未见苏醒之兆。怜梦与墨染在一旁悉心照料,未曾有片刻的懈怠。

墨染望着司空煜那毫无生气的面容,心中满是忧虑,轻声问道:“主人已昏睡多日,究竟何时才能醒来?”怜梦微微皱眉,轻轻叹了口气,轻声回道:“不知。”墨染皱了皱眉,继续担忧地说道:“若是主人一直这般昏睡下去,可会遭遇危险?”怜梦却似是看得很开,缓缓说道:“若真的一直如此,倒也省了许多烦心事。”

墨染瞪大了眼睛,有些急切地说道:“可……万一……”怜梦抬手制止了他即将说出口的话,平静地说道:“无需担忧那许多万一,公子如今心跳尚存,性命自然是无忧的,他许是太过操劳了,让他好好歇息歇息也是好的。”

柳府之中,自从司空煜离去之后,柳若兰便一直萎靡不振,仿若失了魂魄一般。她数次想要随司空煜而去,却都被自己一心疼爱的父母极力阻拦。如今她只能守着对司空煜的回忆度日。

这一日,柳若兰慵懒地躺在庭院中的摇椅上休憩。恍惚之间,似有一人影缓缓朝自己走来。待那人走近,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若兰,你这般不爱惜自己,可还记得我曾对你所说的话,为何总是不听?”柳若兰听闻这熟悉的话语,顿时泪湿眼眶,哽咽着说道:“王爷,您来看我了。”那人在她的身边坐下,温柔地说道:“听话,好好照顾自己,瞧你如今都消瘦了许多。”

柳若兰下意识地伸手想要抓住对方,可当手伸出之时,却只抓到一片虚空,她这才从睡梦中惊醒。她伸出手轻轻擦拭着脸颊,这才发觉不知何时,泪水早已悄然而落。一旁的侍女见状,赶忙走上前来,关切地问道:“小姐,您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