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怜梦恰好步入房内，见司空煜苏醒，惊喜道：“公子，您终于醒了！”司空煜微微启唇，唤道：“怜梦。”二人交谈间，茹雪也醒了过来。见司空煜苏醒，她欣喜若狂，眼眶泛红：“你醒了。”司空煜温言安慰：“没事了。”言罢，他转头望向怜梦，“我这一觉睡了多久？为何会如此动弹不得？”怜梦沉吟片刻，随即转移话题：“公子昏迷之后一直未曾醒转，为了助您早日苏醒，我便自作主张将茹雪小姐接了过来。她衣不解带地照料公子，身子也有些吃不消了。我先去为她调理些药剂。”说罢，便转身离去。

司空煜望着茹雪，满心怜惜：“你真是傻，当初送走你，本是不愿将你卷入我所涉之事。你为何又折返回来？”茹雪缓缓摇头，目光坚定：“你是这世上我唯一的亲人。我不忍见你孤身面对一切，无论如何，我只愿伴你左右，护你周全。”司空煜道：“这地方酷寒难耐，常人都难以忍耐，你这般柔弱，怎会吃得消？”茹雪盈盈一笑，轻声道：“无妨，只要有你相伴，无论何等艰难，我都甘愿留下。”司空煜轻叹一声：“如今我已无碍，我让人即刻送你离开此地。”

茹雪却执意不肯：“不，我不要离开你。”言罢，俯身依偎在他怀中。司空煜欲伸手轻抚她，却无奈无法动弹，只得柔声道：“你若有个闪失，我心定难安。我本意是想让你先去暖和些的地方。”茹雪却道：“不，有你在的地方，我从未感到寒冷。”司空煜此刻满心无奈，却又无可奈何。

幸运的是，在怜梦的悉心照料下，司空煜的身体逐渐恢复了些许知觉，然而若想起身，仍需旁人搀扶。怜梦见他恢复得不错，便道：“公子，依目前的状况来看，过些日子您的身体便能自如行走了。到时候，我们便离开此处，公子看先去何处安顿？”司空煜思索片刻，道：“我忆起在距离东陵不远的地方，有一处山谷，谷中深处有个叫极乐谷的地方，我们先去那儿吧。”

怜梦点头应道：“那我便差人传信给青亦，让他先行前去安排一切。待几日后公子能够下地，我们便即刻动身。”司空彬应道：“嗯，一切便交由你去操办。”待怜梦离去，司空煜微微皱眉，自己面上戴着面具，因无法动弹而无法摘除，心中不禁暗忖：怜梦他们应当是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

青亦等人闻得司空煜苏醒之讯，心中大喜，当下依着司空煜的吩咐，赶忙去操办诸般事宜。这数日间，众人精心筹备，将一应事务皆打点妥当，便即刻启程去迎接司空煜等人。

司空煜自是身体尚未全然康复，舟车劳顿怕是会加重病情，于是这一行众人皆是缓缓前行。一路风餐露宿，历经数月方才抵达极乐谷。

司空煜安顿下来之后，茹雪却不知为何突然病倒了。司空煜心中满是担忧，深知茹雪操劳过度才会如此，他满心关切地嘱咐怜梦：“务必让茹雪姑娘好起来，她为照顾我，费心费力，此恩此情，吾不敢忘。”怜梦赶忙应下，心中亦是十分担忧茹雪的状况。

此时，怜梦将司空煜昏睡那段时日茹雪悉心照料之事，一五一十地说与司空煜听。司空煜听后，目光中满是钦佩，缓缓言道：“茹雪小姐这般尽心竭力地照料我，实乃心性纯善之人。在这世间，能做到如此之人怕是不多。她在那昏沉暗淡的日子里，未露一丝疲色，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都透着对我的关切。吾深知她心中定是牵挂着我，才会如此不辞辛劳，这份情谊，吾当铭记于心，只是如今见她病倒，吾心犹如油煎。”

怜梦见司空煜如此担忧，忙安慰道：“司空公子莫要太过忧心，茹雪姑娘吉人自有天相，定能很快好起来的。”司空煜微微点头，可眼神中的忧虑却难以消散。

第192章

司空煜之伤虽已有所转机，然行动仍需仰仗轮椅。若欲全然康复如初，恢复往昔如怜梦那般矫健自如之态，恐尚需些时日。尽管行动不便，司空煜却依旧心系一人茹雪。他吩咐下人，不论风雨，仍要日日推着自己前往探视。在怜梦的悉心照料之下，几日后，茹雪的病情果见起色，只是身体尚虚，仍需安心静养。

司空煜那只曾受伤的手，如今已能微微活动，仿若沉睡已久的春枝，在春风的轻抚下，悄然吐露复苏的迹象。然而，有件事却如心头阴影，始终萦绕不去那便是他不得不戴着的面具。每当凝视镜中之人，司空煜心底的疑虑便如潮水般涌动。有时，他几乎忍不住想要摘下面具，一窥真容，可每当此时，怜梦总是似有心灵感应般，恰到好处地出现，轻柔却坚决地阻止了他。

这一日，恰巧怜梦外出。司空煜心底的那份执着与好奇，终于战胜了理智。他挥退了下人，独自坐在轮椅上，由着侍从将他推至书房。书房静谧，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鸟鸣声，打破这深秋的寂静。司空煜环顾四周，确保无人后，缓缓起身，一步一步，向着那面古朴的铜镜挪去。

每一步，都似踏在心尖上，沉重而坚定。当他的手终于触碰到那面铜镜时，指尖的温度仿佛透过镜面，传递到了心底。犹豫片刻，司空煜深吸一口气，双手颤抖着，终于揭下了那张陪伴了他多日的面具。

镜中的人，面容憔悴，皮肤焦黑，五官虽在，却已面目全非。那是他曾引以为傲的容颜，如今却在一场大火中化为灰烬。司空煜的双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眼中满是苦涩与难以置信。他闭上眼，仿佛想将这残酷的现实隔绝在外，可当眼睑再次睁开时，那镜中的人依旧在笑，笑得比哭还难看。

桌上的笔墨纸砚被扫落在地，似在为这突来的变故呜咽。司空煜猛地挥手，将桌上的物件尽数扫落在地，室内顿时一片狼藉。门外守卫听到动静，正欲入内查看，却被司空煜沙哑而坚定的声音制止：“不必进来。”

门外守卫面面相觑，不知所措。一人提议去找怜梦告知此事，众人纷纷点头。不多时，怜梦匆匆赶回。她立于书房外，望着那扇半掩的门，心中涌起莫名的焦急与不安。犹豫片刻，她轻敲房门，声音柔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公子。”

房内传来司空煜低沉的回应：“莫要进来，让我一人静静。”怜梦环顾四周，示意守卫们先行退下，随后再度开口，声音中多了几分安抚与劝解：“公子，司空煜，你当初决定赴险之时，是否早已料到会有今日之果？”

房内的司空煜沉默良久，未曾作答。怜梦继续道：“虽公子容颜不再，可生命尚存，岂不比那些埋骨他乡之人幸运许多？”

司空煜苦笑一声，声音中透着无尽的无奈与自嘲：“幸运？若能未醒，或许更好……”话音未落，怜梦便打断了他的自语：“公子，怜梦虽非神医，但曾听闻一种民间奇术，或许可助公子恢复容貌。”

司空煜闻言，身体微微一震，却仍未言语。怜梦趁热打铁：“此乃一种换脸之术，虽极为罕见，但确有其法。不过……”她稍作停顿，似在措辞，“此术之后，公子将不再拥有从前的面容，而是会变成另一番模样。公子可愿意一试？”

房内再次陷入沉默，司空煜的手指无意识地在面具边缘摩挲，心中天人交战。良久，他缓缓拾起地上的面具，重新戴好，声音低沉而坚定：“进来吧。”

怜梦推开门，见司空煜依旧背对着自己，背对着那面无法映照真实面容的铜镜。司空煜的声音自前方传来，带着几分沧桑：“我需些时日，方能接受这副躯壳。你说之法，我会考虑。还有何人知道此事？”

“除了怜梦，便是当初救公子回府的青亦等人。”怜梦小心翼翼地回答。

司空煜的声音更加低沉眼中闪过不易察觉的厉色：“此事，我不想再从其他人口中听闻。”怜梦默默点头，心中明白，司空煜需要的，或许真的只有时间，以及一份能够让他重新面对自己的勇气。

几日后，司空煜屏退左右，命人将青亦等人唤至跟前。他微微抬眸，目光中带着几分沉肃，徐徐开口问道：“这两年间，外面究竟发生了何事？还有我走之前所安排之事，如今进展如何了？”话语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青亦垂首敛目，恭敬地答道：“东陵那边，自主人离去后，局势便如风云变幻。那晋王，一直觊觎那至高无上的皇位，平日里诸多逾矩之举，早便引起皇帝猜忌。如今，终于被皇帝以各种缘由剥夺了手中大权，狼狈地赶回了封地。至于二王爷，倒是依旧如往昔一般，仿若这世间风云变幻皆与他无关，只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安安稳稳，不插手任何纷争，亦不干预任何事。”说到此处，青亦微微停顿，似在斟酌言辞。

司空煜轻轻颔首，神色淡然，淡淡说道：“我那二哥，向来如此。他生性淡薄，习惯了独善其身，在这险恶朝堂之中，选择自保倒也在意料之中。”言罢，他微微眯起双眼，似乎透过这眼前的平静，看到了那背后暗涌的波澜。

青亦见状，继续说道：“近日，听闻大夏那边与南离那边，皆有暗中动作。似有一股神秘力量，在暗中操纵，意图给东陵带来一场灾难。属下等人已暗中多方探查，发现这诸多线索，竟隐隐指向四王爷司空乐。”说到此处，青亦眉头微蹙，似对这局势感到忧虑。

司空煜面色一沉，冷冷说道：“看来，我那好四哥，才是这一切背后的真正推手。他向来善于伪装，表面不问世事，远离朝政，实则在背后暗暗操纵一切，妄图从中谋取私利。这大夏那边，我倒是猜到几分，想必是夏炎那厮，野心勃勃，按耐不住了，妄图与司空乐联手对付东陵，或许司空乐许给了他诸多好处，这才让他甘愿充当这棋子。”司空煜微微握拳，眼中的寒芒一闪而过。

司空煜稍作停顿，微微垂眸，像是在思索着什么，又缓缓道：“只是，南离那边，那两兄弟向来中立，与东陵也无太多纠葛，他们怎会也卷入其中？”话语间，带着一丝疑惑。

青亦忙回道：“南离那边会做此决定，答应与四王爷合作，其中缘由，虽看似复杂，但多少或许与……与主人有些关系。”说罢，青亦小心翼翼地偷看司空煜的脸色。

第193章

司空煜心中一惊，眉头紧锁，疑惑道：“与我有关？”他一向沉稳自信，却也不禁被这突如其来的信息弄得有些诧异。此时，他内心犹如平静的湖面投入了一颗巨石，泛起层层涟漪。他不禁暗自思忖：“我何时与南离之事有了瓜葛？这究竟是怎样一回事？”

青亦察觉到司空煜的疑惑，缓缓地点了点头，目光中透着一丝笃定。

司空煜沉思良久，目光逐渐变得深邃而锐利，似乎已隐隐猜到了其中的关节。他轻咳一声，示意青亦继续说下去。

青亦见状，微微欠身，接着说道：“云夜那边，当时得知此事后，明确表示不想掺和其中。”

司空煜轻轻一挥手，不以为意地说道：“这一点，我心中早有预料。云寒那厮生性谨慎，向来知晓明哲保身之道，他这般选择，倒也在情理之中。”

青亦微微颔首，继续说道：“只是，柳府那边，情况让人尤为揪心。王妃自主人离开后，便整日以泪洗面，仿若失了魂一般。她的双眼，常常红肿，那满心的哀愁，仿佛要将她整个人吞噬。无论何人相劝，她皆充耳不闻，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悲痛之中。如今，身子也越来越差，时常病卧在床，那憔悴的模样，令人心痛啊。”青亦一边说着，一边微微低头，似不忍再提及这令人伤心的场景。

司空煜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他微微皱眉，心中五味杂陈。不禁在心中暗暗自责：“我走之后，竟让她遭受如此苦难，她为我付出诸多，我怎能如此狠心，让她独自面对这一切……”然而，他很快便恢复了平静。

司空煜微微抬眸，目光中透着一丝探寻，轻声问道：“皇帝那边呢？”

青亦垂首敛眉，恭敬地答道：“太皇太后将诸多事宜告知了皇帝，如今皇帝处理事务时，已不复往昔的犹豫不决之态，变得沉稳持重。且每日都会前往皇陵，在主人墓前静静伫立，似有千言万语诉说。”言罢，眼中闪过一丝对往昔的怀念。

司空煜听了，心中五味杂陈，幽幽一叹：“看来，这世间终究只有他对我是真心相待。”

青亦亦是满心感慨：“夫人北冥羽回去后，知晓主人之事，情形与王妃大体相似。起初亦是悲痛难抑，好在有家人相伴，悉心相劝、耐心开导，如今已渐渐释怀。只是每当看到主人当初与南离的和离信件时，便会陷入长久的沉思，发呆良久。”

司空煜轻轻叹了口气，目光望向远方，仿佛穿透了时光的重重迷雾：“这些纷扰，且等我们的计划成功之后再说罢。若我还能在这乱世中屹立不倒，定会亲自去处理这些过往。”说罢，微微闭目，似是在调养心神。

青亦眼中闪过一丝疑虑，轻声问道：“那我等接下来需要如何行事？”

司空煜缓缓睁开双眸，目光从众人脸上一一扫过，神色凝重：“青亦、冰兰、千羽、长陌、冷寒、冷月，你等日后须转到暗中行事。你们如今的模样已被人牢记，若再贸然露面，只怕会被人认出，从而惹来不必要的麻烦。”言语间，透着对众人安危的担忧。

青亦忙问道：“那主人的护卫工作该如何安排？”

司空煜略作思忖，缓缓说道：“唤北辰、南宫、墨染前来，由他们肩负起护卫之责。至于打探消息一事，便交予云烟去做，她心思细腻，应能洞悉一切。慕秋、慕灵，你们二人准备妥当，暗杀的任务便交予你们了，务必谨慎行事，切莫有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