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崇一听瞪着周纪:“我之前上班了呀,去贺宁那里,谁知道你对他可真好,我都把证据摆在你面前了,你愣是比挂在墙上的壁纸还沉得住气。”
“他是我的伴侣,我们的感情和生活用不着你插手,安分一点吧,让爸爸和庞姨省点心。”
周崇说完就无视满身怨气的周崇拿着书要上楼。
周崇瞪圆了眼睛:“是!我不让人省心!那你曾经骗我说只要我学好就跟我在一起,都是骗我的,我学好了,可你逃了,当初在国外那一夜也是骗我的,我被你们当神经病一样关起来, 一天二十四小时都被监视着,这就是你想要看到的!”
庞娆拢着粉色的披肩在一旁不敢上前,两人剑拔弩张的现场让她秀眉微蹙,贺宁此刻也正好下楼,周纪听见周崇的话没有发火,只是漠然回应道:“只有小孩才会觉得他可以轻易得到全世界,周崇,你还是小孩吗?”
周纪扔下这句话就径自去了书房,周崇站在那里,捂着胸口起伏,庞娆连忙上前问他没有事。
周崇不领情地甩开她的手,庞娆摇摇头:“你说你为什么要看上自己的哥哥呢?你爸爸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同意的,你改改这个毛病吧,你哥喜欢男人,你更是对你哥……上次有个大师说是因为祖坟的位置,你爸爸已经着手去挪了。”
周崇呛回去:“我这是天生的,不管是驱邪还是再送去什么戒断所都治不了,你让我爸去查查自己的基因吧,两个儿子没一个让他满意的。”
庞娆连忙捂着他的嘴,一回头就看见贺宁在身后。
周崇推开庞娆离开了。
贺宁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庞姨你还好吗?”
庞娆摆摆手,就听见贺宁开口:“刚才周崇说什么戒断所?那是做什么的?”
贺宁知道周牟富以前在港台那边定居,虽然在内地住了许多年,仍旧迷信且保守,有很严重宗族意识,不过在大儿子和二儿子搅在一起的事实中选了个折中的结果,那就是同意大儿子和一个男人结婚。
庞娆说:“周崇那孩子十五岁就不太正常,性情顽劣,也就只有他大哥的话听一些,就送进去过一段时间,别的孩子出来就变乖了,可偏偏对他没用,后来倒是乖了一段时间,他爸爸就没送他去了,但又跟中邪似的要跟他哥在一起,逼得阿纪搬了出去,他爸爸请过很多次大师都改不了他的毛病。”
贺宁看着庞娆那张写满了忧愁的脸,不可置信地道:“……庞姨,你知道那种地方怎么矫正的吗?”
庞娆啊了一声说:“只是一些体罚而已,”
目相对的刹那,贺宁甚至都有些自我怀疑:“体罚而已?”
庞娆含糊地“嗯”了一声,开始往上扯她的披肩:“我是有听他爸爸说有一些别的治疗手段的,不重的,他心脏有问题,我们可不敢随便把他怎么样,都是有科学依据的治疗,我们只是想让他听话而已,跟别人一张正常结婚生子,可他太离经叛道了。”
贺宁沉默片刻:“庞姨,你们没看新闻吗?那种地方不是什么……”
庞娆:“你说的那些肯定不正规,他爸爸找的那个花了很多钱的,很专业的,治好了很多人的。”
贺宁看着女人无知且自信的表情,和墙壁上他们一家四口的合照,起初周崇还会笑,和周纪很亲密,后来随着年龄增长,他气质越来越阴郁,那双幽深的眼盯着人发麻。
贺宁突然觉得背后一凉,周崇这样疯,不是没有道理的。
贺宁听完庞娆的话,觉得无端一肚子火,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些什么,没头没脑地在厨房转了一圈,上楼敲开了周纪的门,正色道:“我们搬出去吧。”
贺宁和周纪搬出周家那天,周崇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关了一下午没出门,水都不喝,等到晚餐的时候,庞娆端着饭菜到他的门口,刚敲几下门,里面就传来周崇的声音:“饿死我算了!反正没人关心我!”
庞娆不知该怎么办才好,第二天也是这样,劝也劝不了,急急忙忙去找周牟富。
周牟富又给周纪打电话,贺宁看着周纪把手撑在桌子上,直到挂了电话之后,他抓着外套拿起手机就想要离开。
贺宁:“或许我是外人的缘故看得比较清楚,你们对周崇实在是……冷血又溺爱。”
周纪:“……可我不能不管他,他身体从小就不好。”
贺宁睫毛纤长,说话的语气不免带了一股不忍:“然后呢,他继续威胁,你继续妥协,阿纪,你不觉得,周崇的胃口其实是你自己喂大的吗?”
“我的作用就是提醒你们兄弟俩永远不要越过雷池,阿纪,我愿意一直起这个中间作用,可这不是办法,周崇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不是想丢就丢的东西,总有一天你会把他逼疯的。”
周纪还是离开了。
贺宁独自站在房间里,终是叹了一口气。
第二天贺宁便听说了周崇从二楼掉了下去,幸好那天有人来翻草坪,垫了新鲜松软的草皮,才没摔出个好歹。
贺宁去看他的时候,周崇坐在病床上,早餐很丰盛,周纪喂着他小口小口地喝一碗粥。
周纪看起来有些疲惫,不知是经历了什么,周崇看着他,把自己埋进被子里,周纪便让贺宁跟他出去吧。
“……你说得对,他今天变成这样,我脱不了关系。”
贺宁说:“阿纪,海外的生意缺一个周家人吧,如果你放心的话,我去吧,我就不留在这里刺激周崇了。”
周纪吃惊地看着他。
贺宁:“不是要跟你离婚的意思,毕竟这个身份还挺好用的,我只是觉得我不该留在这里了,周崇再折腾下去,小命都快没了。”
周纪论心中再如何纠结矛盾,贺宁期待又恳切地看着自己,最终只好妥协:“我会让他们好好安排的,想回来随时都可以。”
却不想,这一年后回国却是一封离婚协议将贺宁催回来的,他在国外过着忙碌的生活,几乎很少想起国内的事,周纪会保持和他一周一次的邮件联系,他不知道该对周纪说些什么,他的烦恼自己终究无法切身体会。
司机把贺宁送到他和周纪在周家外购置的婚房,屋内没开灯,贺宁拖着行李打开房门,只看见闻君鹤双手插兜站在他的面前,银色月光铺洒出他的身影,夜风吹开窗纱,映出他那张俊美无俦的脸,贺宁呼吸一窒,刚想离开。
房门却被身后的男人狠狠关住了,闻君鹤高大的身影笼罩着他的身体,炙热的呼吸仿佛也近在咫尺,像一座山压向他。
闻君鹤握住贺宁的胳膊,动作丝毫不温柔,强迫着和他对视,贺宁的手臂被抓得一麻,他抬起眼眸,看见男人紧绷的唇线和下颚。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句话不知哪里戳到闻君鹤的痛点,他冷冷地道:“因为这是你跟周纪的婚房,所以我不该出现吗?”
贺宁:“放开我。”
闻君鹤黑下脸:“放开你,你又准备躲到哪里去?又要跟谁在一起?”
贺宁甩开他的手,直视着闻君鹤:“我去哪里,跟谁在一起是我的事,请你离开我家,闻君鹤,你这是私闯民宅,我可以报警的,现在我跟你已经没有一点关系了,懂吗?”
闻君鹤的表情阴沉得恐怖,胸口起伏,周身气息冰冷可怕,他觉得自己快疯了,一年前他满心期待的生日最后如坠冰底,他给了自己十天,打算再次放下尊严成为贺宁的次要选择,可他却毫不留恋地离开了,他甚至不是贺宁众多知会者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