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阿哥又瞪他一眼,你莽得野猪一样,每天睁眼就是吃、睡、练武,你哪懂三哥脆弱纤细的情感?三哥的心只有我才懂!

大阿哥根本不在意老四的白眼,他在意一个更好玩的东西。 “哎!三弟,你上吊那玩意真吊不死人吗?你拿出来,给我玩玩!” 四阿哥扣扣手指,他也想试试……

“那个叫颈椎牵引器,只要使用方法得当,它是勒不死人的。”三阿哥解释道,“普通上吊是绳子勒断了脖子里面的骨头,这个是用厚厚的皮托,托住下巴和后颈。如果经常伏案写字,时间久了,脖子就会难受。用这个牵引器锻炼,会有一定的缓解作用。不过我做这个,主要是为了好玩,我缓解肩颈疲劳的方法,一般是扭扭脖子,看看窗外……”

“哎呀!你别啰嗦那么多了!你倒是把东西拿出来给我玩玩啊!”

三阿哥遗憾地摇摇头,“没有了,玩不了了,被没收了。皇上下令,从今往后,不管是宫里还是宫外,都不准出现这个东西。” “啊?为什么啊!”

三阿哥叹道:“你想啊!如果家家户户都有这么个玩意,你随便走走就看见有个人吊在横梁底下晃,渗人不?你害怕不?” 大阿哥沉默一瞬,“这倒也是……”

“众位阿哥爷都在呢!”梁九功的徒弟笑呵呵地走过来打个千,“给诸位阿哥爷请安了,皇上派奴才来传话。”

众皇子急忙过来按排行站好,宫里宫外都是这样的规矩,长辈派人传话,他们得站好听着,不能散漫地坐着,那样显得不恭敬。

太监正色道:“皇上说众皇子上学辛苦了,今天晚上皇上在乾清宫准备了家宴,阿哥们放了学直接过去就行,席间只有众皇子和公主,阿哥们不必拘束。”

众人低头应下,太监笑道:“话已经带到,不敢耽误阿哥们骑射,奴才告退。” 大阿哥咂摸着皇上的话,“家宴……只有皇子和公主?不年不节的,这是什么家宴?”

四阿哥想了想,“估计是要考校咱们的功课。” 大阿哥觉得头疼,“又考?哎呦,那些经史子集最烦人了!”

四阿哥问三阿哥,“三哥,你知不知道皇阿玛为什么叫咱们过去吃饭?” 三阿哥心里隐隐约约有点感觉,但不敢确定,“可能……就是吃饭吧!”

下午三阿哥是单独上课,等他放学去乾清宫,除了太子,其他兄弟姐妹已经到了。 三阿哥随意瞄了一眼,惊得脖子伸老长,嘴巴张老大。

这些同学,你们在搞什么?你们怎么都换了衣服,一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 不是说下课直接过来吗?不是说不用拘束吗?你们还是比我先到的,所以你们啥时候换的衣裳啊?

你们为什么这样!把我衬托得土狗一样! 四阿哥招手,让三哥快坐到他身边来。 三阿哥摸摸他的衣裳,“打扮得挺俊啊!”

你小子浓眉大眼的,每天都是正气凛然的模样,没想到你也搞这些小心机! 四阿哥挺高兴,“好看呀?我特意选的!不过……”

四阿哥看看三阿哥的打扮,“不过可能像三哥这样更好,显得你这一日都把心思放在读书上。嗯,下次我也不换衣服了!” 四阿哥点点头,一副学到了的表情。

三阿哥:……原来这就是宫心计! 又等了一会儿,皇上和太子一起到了。太子还是一副目下无尘的样子,这些兄弟姐妹,没有一个值得他抛去一个眼神。

皇上曾经劝过他,上阵亲兄弟,其他皇子将来都是他的帮手,太子应该善待。太子嘴上说受教了,心里却不以为然。思维已经定型,习惯已经养成,想改,哪有那么容易?

皇上坐下后,看着孩子们的打扮,心中了然一笑。 “今日叫你们过来,就是想跟你们说说话,没别的事。” 他说了些关怀的话,特意点出几个人,询问他们的近况。

例如问三公主着凉有没有好,问七阿哥前几日送去的扇子喜不喜欢,问十阿哥前些日子积食好没好……

说完这些,皇上招手叫九阿哥到身边来。九阿哥嘴边的伤还没好,整个人瘦了一圈,看着有点可怜。

他突然被送到阿哥所,身边的奴仆全部换掉。面对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仆人,他恐惧害怕,没有安全感,身上还带着伤。但不论他怎么哭闹,熟悉的人都回不来了。

皇上拉住他的手,“你年纪还小,很多道理你还不懂,所以很容易被教坏。三阿哥是你的兄长,你们是亲兄弟,不论他怎么样,你们是血脉相连的亲人,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

以前那些奴才教唆你欺负人,那都是错的,从今往后你要改了,再不能这样胡闹,知道了吗?” 近几日,刚换过来的嬷嬷也总教他这些道理,九阿哥哪敢再胡闹?

“我知道了,以后再不敢了。” 皇上轻轻拍他的后背,“去,给你三哥赔个礼。” 九阿哥老老实实走过去,站在三阿哥面前拱手作揖,说了声对不起。

三阿哥忙站起来,“兄弟之间没有真正的深仇大恨,你能改了就好。” 皇上点点头,将此事就此揭过。

他也不确定兄弟俩是不是真的和解了,他也不知道九阿哥长大后会不会还记得这件事带给他的伤痛,由此记恨三阿哥。只是有些事情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至于以后,那就只能靠水磨工夫慢慢去磨合了。

宴席开始,皇上招呼大家用饭。 他握着筷子,想提起话头关心众子女,想了几个都不妥当。

要么是问他们读了什么书,要么是问他们吃了什么喝了什么,最近睡得好不好,奴才们听不听话……说来说去都是一些浮于表面的关心。

皇上还在思索着怎么打开话题,八阿哥腼腆地站了起来。 “皇阿玛,儿臣最近跟着先生学作诗,我念一首给皇阿玛助助兴?”

皇上摇头,“不必,叫你们过来不是考你们的。” 八阿哥脸色一白,讪讪地坐下。 皇上自悔失言,忙又笑道:“咱们说点家常话。”

三阿哥看出端倪,忙站出来做捧哏,“是啊!说点家常的,儿臣最近常常觉得疲惫,想是课业繁重。不如我和八弟换一换,他来读我的课,我去读他的课。”

皇上笑骂道:“你倒是打得好算盘,八阿哥刚读完启蒙的书,你去了什么都会,天天在课堂上睡大觉吗?”

皇上对八阿哥笑道:“别跟你三哥学,他最会偷懒。不过我也是白嘱咐,你比你哥哥强多了。” 八阿哥抿唇笑了,忘了刚才的不自在。

其他人也跟着插科打诨,就连平时没什么存在感的四公主也发表了甩鞭子的心得体会。 太子难得和善,“你喜欢鞭子?我那里有几条好的,明儿派人给你送去。”

四公主大喜,连连道谢。只有偷过四公主鞭子,然后又被抽的九阿哥有点不自在。 家宴结束后,皇子公主们高高兴兴地离开。

三阿哥和四阿哥结伴回去,四阿哥还是很兴奋,一路上不停地唠唠叨叨。 “以前皇阿玛也总是叫咱们过去说话,可是哪次都不如这次高兴!” 三阿哥看着他笑,“是吗?”

“是啊!以前见了皇阿玛就要被问功课,关心也总是带着训诫意味的。不可贪凉,不可饮酒,不可纵情娱乐……但今天不同,皇阿玛就带着咱们说平常的话。其实没几句有用的,我却觉得很快乐。”

三阿哥眼圈又有点红了,还好夜色深,别人看不分明。 “快乐就好。” 家宴上皇上没有考校功课,但几日后,皇上特意抽出时间,去各皇子书房突击检查。

皇上最后去的三阿哥的懋勤殿,可喜的是也没人给三阿哥通风报信。

当时正是三阿哥的课间休息时间,三阿哥正在做操,双脚与肩同宽,双手掌根贴着大腿,身体左右旋转,像小鸭子似的。 陈先生捧着他写的字一点一点批改。

“三爷,您又犯这个毛病!像横折这里,要再锋利一点,你这圆圆的滑过来,实在不好看。” “你懂什么!我的书法藏着我的人生哲理,做人要圆滑,我的横折也得圆滑。”

“哦?原来三阿哥是个圆滑的人,我竟然都不知道!” 冷不丁听见皇上的声音,陈先生和三阿哥都吓了一跳。俩人噗通跪下,砸得地砖咣咣响。

皇上捡起桌上的字,“陈先生学问是好的,这幅字改的很对。老三,你照着陈先生的修改,再抄五十遍。” “五十!”三阿哥几欲吐血。

抄五十遍,还要写得标准规整,我得写到什么时候去! 皇上不给他反驳的机会,直接开始考他背书。 三阿哥有的能答上来,有的答不上,皇上考完不太满意。

陈先生忙替三阿哥解释,“凡是教过的,三阿哥都答上来了,没答上的是因为还没教到那里。” 皇上摇头,“进度太慢,四阿哥都超过他了。”

皇上翻看着三阿哥的课本,看上面的注解。 “以前陈先生总说你身体不好,不敢让你劳累,不过我看了你的进度,觉得你还是有余力的。”

“啊?我还有余力吗?”三阿哥大惊,“我每天早出晚归,用午膳的时间只有两刻钟,午觉都没法睡,我还……我还有余力吗?” “你刚才不还在那闲晃吗?”

三阿哥:“那是课间休息!我不能一直坐着吧!我得活动活动,松散松散筋骨啊!” “每日都有骑射或布库课程,那不就是松散筋骨了?” 三阿哥:“……是这么算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