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我偶尔也会做对一些事情，对吧？那么难的法阵都画对了，你不夸我两句么？呵呵……

“以自然之灵的名义……请将我身上的能量尽数取去，我的身体化为山川，我的眼睛化为夜空，我的手脚……化为参天的古木，我的头发便是连天的雨水……咳……请将我明亮的翅膀拿去做天上的月亮，照亮我幽暗的归乡之路，因为下一任精灵王……很快就要降生，降生在这片自然的乐土……”

念完这段祷言，一切都无法回头了……

“请求您，万能的自然之灵。”雪猎结束了最后一句话。

霎那间身体像灼烧一般疼痛起来，所有流失的力量硬是倒灌进他的身体，左手随着一阵钻心的剧痛重生了出来，背部的血肉被撕裂，精灵王特有的六翼翅膀从里面顶了出来，雪猎已经没有力气叫喊和哭泣，，只能绝望地看着远处，模糊的视线中，他看到母亲终于忍不住现身，跑过来抱住了他，她悲痛的哭泣是雪猎失去知觉之前听到的最后的声音。

谁都没有权利让自己的母亲哭泣……

母亲……

抱抱我，再抱抱我……

毁月心烦意乱的飞翔着，他觉得自己快疯了。

他的鼻子不及毁卡，虽然在空气中辨别雪猎的味道是很勉强的事，但是他还是找到了那个森林入口的法阵。

雪猎……别做傻事……

强行突破了与永恒之树的空间边界，他看到那颗枯萎的大树时，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那枯死的树干现在正散发着诡异的光芒。不及多想，毁月沿着树干腾空而起，枯死的树枝在察觉魔神出现时，竟然活动起来，树枝像鞭子一样向他抽去。

毁月在树枝间躲闪，这样的攻击像是一个濒死的野兽毫无意义的挣扎，这是出于本能的仇恨。当然，毁月从来不曾对雪猎提起魔族和精灵已经交战了多久。

就在一分神的时候，一根树枝击中了他，正好将他抽进了林中神殿，毁月滚落在地上。然后，他发现有个人就站在他面前。

雪猎？

不，不是他。

他虽然和雪猎长得一样的脸，但是雪猎不像他那么完美，他的四肢健全，长长的金发拖到脚跟，优雅的白色式袍像花朵般舒展开，甚至轻盈的飘在空中，背后长着五彩晶莹的翅膀，神态高贵娴静，一双轻垂的眼睛里写着温柔与慈悲。

这才是精灵王么？

可是毁月只是想见到那个不懂得掩饰自己情绪、总是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的，残疾的雪猎。毁月也不是笨蛋，他当然猜出雪猎干了些什么事情，他甚至可以隐约感觉到他想见的人已经不在了。

“幸会，凡人。”精灵王轻轻开口了，吐纳如兰，温柔婉约。

“……你还记得我吗？”毁月本来不想说出这么俗的台词，但是现在他的脑子已经一片空白。

“记得如何，不记得又如何？”精灵王浅浅微笑，“认识一个人到忘记，不过是瞬间的事，又何必太计较。”

“雪猎……”毁月上前一步，“但是我不会忘记你的。”

“是嘛…很可惜，咱对此的意见是，汝最好快点忘记现在看到的事情，因为……精灵王雪猎已经把自己献给了大地，他很快就会化为大自然的一部分。”

“你对他做了什么！”毁月抓着精灵王的臂膀逼问道。

“你要清楚自己的立场，凡人！”精灵王的脚下突然窜出粗壮的植物藤蔓把毁月抓了起来，“不要破坏重要的仪式！”

“原来还没完成么？”毁月眼中红光乍起，一双手变成了恶魔的了恶魔的利爪斩断了那些植物，他欺身上前抓着精灵王的脖子将他按在地上，但是他很快就发现精灵王忽然从他手中消失了那是幻影。

突然土地下蹿出数根植物经脉刺向毁月，毁月急忙振翅跃起，而精灵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他身后。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一束明亮的能量穿透了自己的身体，然后自己被打的飞了出去，翻滚了好几圈才停下来。

“以前我怎么不知道你那么暴力，亲爱的，”毁月擦去了嘴角的血，“不过我喜欢……”

十九

毁月从地上一跃而起，以一种无法想象的速度冲到精灵王面前，精灵王还来不及躲闪，毁月的拳头就已经到了他面前，但是……怎么下的去手啊？

精灵王却是不会犹豫的，金色的神圣能量已经轰在了他胸前，毁月咬牙不叫出一点声音，伸手一把抱住了精灵王。现在和过去在萨塔拉打雪猎时不同，那时候他只是希望打碎雪猎的那层自我保护的外壳，让他面对真正的自己。他希望这个蜷缩在自己的世界中的小蜗牛可以爬到枝头的最高处，看到自由的天空；他做到了，现在……小蜗牛已经蜕变成了耀眼美丽的蝴蝶，但是他已经不是原来的他了。

一定是哪里不对，事情不应该是这样。

“放手！”精灵王大声说，可是任凭他进攻多少次，毁月就是不松手，鲜血从他的嘴角流出，一滴滴落到精灵王雪白的袍子上，“汝这异界的魔神，太放肆了！”

“雪猎！我知道你在这里，出来见我！！”他的嘶哑的嗓音里隐约可以听到血泡涌上喉管的声音。

“放开！汝可知道雪猎有多想成为这样子的精灵王？为什么要毁了他的愿望？！”精灵王攥紧一团金色光芒，举在毁月面前，但是没有落下去，“汝知不知道他有多痛苦！”

“我当然不知道！什么精灵王？我所认识的雪猎根本不会魔法，但是他比任何神明都好！都好！精灵王的力量？如果这力量是用来战斗的……那么我告诉你他不需要！因为他有我！！”毁月大声吼回去，紧接着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精灵王镇住了，他的目光转而变得凄凉，轻声道，“……太晚了。”

“什么意思？”

“汝真是个温柔的人，汝很爱他呢……”精灵王手里金色的光芒落在毁月肩上，但是毁月不觉得疼，反而很舒服，之前受的伤正在慢慢平复。

“孩子，咱阻止不了这个魔神哦，还是汝来吧。”一阵白光过后，一个绿裙女子站在精灵王身旁，而精灵王似乎失去了支撑，瘫软在毁月的怀里。

“雪猎？雪猎？是你吗？”毁月轻轻拍着他。

“他最后的时间……交给汝了。”永恒之树伸手抚摸雪猎的头发，然后张开双臂拥抱了毁月和雪猎，身影渐渐消失了。

最后的时间？什么意思？

毁月不是天然呆，他当然隐约猜到了发生了什么，但是这怎么可以……看，雪猎不是好好的吗？哪来什么最后的时间……

毁月有点茫然，他最近有过多次对于即将发生的事情无力控制的感觉，但是从未像现在这样强烈。就像有人按着他，逼着他看着一本叙述即将发生在他身上的不幸的书。

忽然雪猎动弹了一下，毁月强迫自己不去继续这些想象。

“雪猎，雪猎……”他轻声唤他。

雪猎抬起头，看到毁月的时候明显下了一跳，然后迅速推开了他。

“出去。”他冷冷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