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1 / 1)

徐臻被全境封杀之后,总秘安娜代理了这个职位。但顾长安一朝被蛇咬,对于坐这个位置的外人防备多过了信任,何况安娜是女性,许多苟且之事,不便让她去处理。于是一年多之后,“荣晟“又重新招聘了一位老总助理,被录取的便是顾家那不受待见的远房侄子,顾楚。

二十九岁的顾楚剑桥全日制经济学本科毕业,从事外贸工作六年。职场上厮杀拼搏过的人,身上有种锐利老练的特质,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明显欠缺。不过这不成问题,徐助理当年入职的时候,大学才毕业,最后不也叫顾总调教成白领精英了。再说顾助理虽然看起来没什么精英派头,到底还是有些职场经验的,至少不用担心他出去替老板陪酒的时候会撑不住场面。

商场上顾长安有许多狐朋狗友。也有达官显贵,也有草根土豪;有品位高雅的,也有趣味低级的,但只要是裤裆里有二两肉的,便没有一个是安分的。一日在城中一处私人会所聊生意,散席之后赌牌九,顾长安与会所老板走开说几句话,让顾助理替了他两把,就片刻功夫,回来一看,目眦尽裂牌桌上有会所里奉客用的两名女招待,因此几个男人便把规则定得淫靡下作,输了牌要脱衣裳跳舞。喝酒顾助理还凑合,赌博,又是牌九这种旧式玩意儿,他家里大人没教过他,现学现卖,再怎么聪明也玩不过几个老赌棍,于是他脱得比那两个女招待还快,没一会儿功夫,外套也脱了,皮带也松了,鞋袜也蹬了,顾长安进门时,他正解衬衫扣子,里头贴身的小背心都露出来了。真丝素缎的纯白色小背心,跟肚兜是一个视觉效果,柔滑细腻软软糯糯,胸口上恐怕还留着今早他男人隔着这层布料嘬他奶子时的口水印。就这他也敢脱。顾长安这血压,一秒估计都冲出了两百,脑血管没有当场爆裂,那都属于是太太平时给保养得好。

会所老板跟在他后头,两个字的脏话还没骂出去,就见他一个箭步上去,一把就将那只解扣子的纤手拽自己手心里了。

“谁的主意这是,“他佯装镇定,冲一屋子人调侃,“一看见小姑娘就走不动道,就想脱人衣服?瞅你们这点儿出息!”

“玩玩嘛,”顾助理笑盈盈仰头看他,“挺好玩儿的呀。“

多么识大体的助理。顾长安背后冷汗差点下来。

一回家他就跪了。

顾太太洗完了澡,穿着背心裤衩,光溜着两条大白腿,窝在沙发里脉脉看他,问他,你生气啦?

顾长安跪地毯上斩钉截铁说我没生气。

顾太太说那怎么不玩了,不都是你朋友么?

我怎么会跟这群王八蛋交朋友,顾长安特别正义凌然,我都不大认识他们,真的,我不认识。

顾楚轻哼了一声。

顾长安臊眉耷眼跪了一会儿,讪讪说,宝贝儿,全我错,但咱往后能别跟人这么玩儿吗,尤其是我不在场的时候,好吗?

顾楚没说话,抱膝坐着出神,过了一会儿才又轻声问:“徐臻以前也陪你们这么玩儿,是吗?”

他回忆起第一次见到徐臻,当时徐臻身上有很重的二手烟气味,顾长安在包房里面催促他进去,房间里似乎不止他一个人,隐约好像还有骨牌的声音。

所以或许他们只是聚赌。

“那是他的职责,“顾长安满不在乎说着,一只手不老实地去摸太太的脚,“拿钱不得干活?那小子鬼精,不像你我的意思是他怎样我管不着,我只管你,心肝,你行行好,你想着我一点儿,行吗,我年纪大了,不一定还能一直跟从前那么理智,万一“

还理智,老东西,真好意思说这种话。

顾楚一阵气血上涌,实在懒得再听他唠叨,两只手伸过去揪他耳朵,挺着胸脯把他嘴堵上了。

《暗渡》21年中秋番外

中秋的前一天,顾楚生病了。

他像是被一种病毒侵袭,疲劳乏力浑身酸痛,勉强起床,早点也是胃口全无,坐在餐桌旁好像没睡醒。

老管家顾乘松在主人家父子三人的虎视眈眈之下,仔仔细细给这位金贵的侄少爷号了个脉,问题不大,只是有点儿阴虚感冒。

顾承还是担心,但早晨他要去总部视察并旁听两场会议,假期时间紧张,顾长安可以不去,他却不能缺席。五岁的顾虔比他更忧形于色,握着小勺不停地把自己的酸奶往母亲碗里舀,相比起去幼儿园,他觉得自己或许更应该留在家里照顾母亲。

若不是后来老管家特别自信地保证说侄少爷确实没什么大问题而家庭医生又迟迟不到,兄弟俩决计不能出门。

小的容易打发,老的却没有那样容易糊弄,把太太抱回卧室之后,顾长安又把老管家招过去了。

现在没旁人了,他说,你老实说,侄少爷怎么了。

顾乘松神色复杂,说大爷,侄少爷没事,他……好像有喜了。

顾虔是最后一个知道这件事的人单指在这个四口小家。

中午他从幼儿园回来,跑去找卧病的母亲撒娇,卧室里正开家庭会议。他十五岁的兄长立在床尾,茶色的休闲西服敞开着,一手叉腰,神情紧张严肃。

他父亲正坐床边愤愤打电话:“你不要跟我说什么发生几率,我现在问你的是会不会发生,会,还是不会?!你特么有一件事是干成了的吗?!”

顾虔嗅了嗅屋里的气氛,没有扑到床上去跟母亲撒娇,安静地爬上了沙发。

不知道那头说了什么,顾长安甩了电话,顿了几秒,他按捺着暴躁去摸太太的手:“不着急,他现在就过来,最迟明天中午到。“

顾楚疲惫地开口:“我“

“我知道,“顾长安一把把他摁在了怀里,“我知道,不怕,没事儿啊,没事儿。”

“不是您说没事就能没事的,“顾承烦躁转圈,“您都已经有两个了,为什么还这么不小心?!还要让哥哥再承担这种风险?!”

顾楚伏在顾长安怀里,抬头看这老家伙,他搂着他的手臂在发抖,面色像熬了几宿似的发青。这也难怪,有几个人接受得了自己结扎之后配偶又有了孩子。

“事情不是你像的那样,“他好心帮他向长子解释,“其实你爸”

顾长安粗暴打断了他:“老子的事用不着跟他解释!“

顾承的脾气绝算不得好,越是他重视的人,越容易令他暴露真面目,他经历过一次母亲的生死大关,永生难忘当时场景。顾虔几乎是顾楚一命换一命生下来的,再来一次是否能这样幸运尚且不说,凭什么获利的是所有人,却只有他哥哥一个人承担这巨大的风险?

他都已经下了决心此生不让任何一个女性因他而孕,父亲为什么会这样自私而残忍?!

他感到绝望,无法接受顾楚再有任何闪失:“拿掉它。找最好的医院、最好的医生,越快越好。“

顾楚吃了一惊。这一瞬间的顾承令他感到陌生又熟悉,像极了顾长安,但他从来没有表现得这样像顾长安过。

太像顾长安不是好事,恐怕会严重的负面影响他今后的择偶和婚姻。

“它是一条生命,“他试图唤醒他的恻隐心,“它是你的兄弟姐妹。“

“它不是,“顾承冷静而决绝,“至少现在不是。它只是一个来自父亲身体的寄生体,您今早觉得不舒服,正是对它的排异反应,它只会带给您伤害,就像我,就像虔虔。哥哥,你并不需要它。“

“他说的不无道理。“顾长安在太太耳边痛苦低语。

顾楚震惊地抬头看他,但还没等他再说什么去反驳这父子俩,角落里便响起了一道稚嫩愤怒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