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女听了这话,红红的笑脸顿时就是一喜,抬起头看着他。

我接着笑道:“我识得一个人,她家恰有小妹一人,正是豆蔻年华,待字闺中,只盼着“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我停一停,见少女已经又羞得低下头去,不再说话,我更觉好笑,索性伸出手去,到桌子底下握了握她的手。少女娇躯轻颤,没有说话。

李承汜却脸上没了那微笑了,怔怔地瞧着我,面上表情若有所思,似乎还有些期盼。

我继续道:“只是这小妹,心中却有了一个如意郎君,这个如意郎君的形容竟同公子的风姿甚是相仿,所以我就想来做一个媒,不知“神女有心,襄王可曾有梦”么?”我说完,似笑非笑地望着李承汜。

李承汜望着我,略皱了皱眉,嗓子动了动,道:“只是不知……公子的这位小妹……”

我哈哈一笑,拉起那少女的手,道:“不是我的小妹!是这位小兄弟的小妹,不知公子肯不肯呢?”

少女抬头望了李承汜一眼,颤声道:“是……是啊,我那小……小妹定然很中意公子,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李承汜看了我一眼,眼睛都睁大了,当然没有想到我说了半天,居然是要给人家做媒。他当然看得出,这眼前的小兄弟是个女孩打扮,也猜得出她对自己的心思!

他眉头皱了起来,看着那少女期盼的眼神,忽然尴尬一笑,道:“这……”

正在沉吟之中,仁轩忽然忍不住咳嗽了一声,我看他时,他正瞧着我,神色中颇觉好笑,又有些无奈:你们两个演戏的,怎的居然说起了媒来?

只听李承汜道:“这便对不住了,只是我心中已经有了一个人了……”他说着,居然还抬头看了看我。

我冷冷瞧了他一眼,低头喝了一杯雪茶,心中暗笑道:还真是个呆子,居然连实话都对这萍水相逢的小女孩说起来。果然是说话不留情面!

小女孩低声惊呼了一下,脸上写满了失望,低头沉默了一会儿。

我趁着她正伤心没留意我们这边,抬眼狠狠地瞪了李承汜一下,心道你怎的如此无情,把人家一个小孩子的心都伤了,你随口敷衍一下也是好的呀!

李承汜也看着我,脸上有些尴尬,不说话,低头看那小女孩已经没了话,忽然一指那戏台,试着转换话题道:“不知这戏台上唱的是什么?在下适才听了良久,都听不出所以然来。”

那少女愣了一下,这才打起精神来,准备把那昭阳公主和符将军感天地泣鬼神的爱恨纠缠再说一遍。

我可不要再听了,而且这故事简直就跟我太像,我一听就要脸红更兼伤心失意,于是道:“大哥!天色不早了,咱们还是快些回去吧!”

那少女抬头望着我,我笑道:“唉,小兄弟,你的那故事我都已经听过了,你不想我再听一遍吧?你跟这位这位兄台好好地聊一下吧,我们先行告辞!”我说的时候,又特地将那“好好地”三字着重了一下,然后笑着看了她和李承汜一眼。他却只是微微一笑,这次总算没有话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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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影里,两两相望

我和仁轩从烟雨楼里出来,此时天已经黑了,家家户户都点上了灯。也不知为什么,这儿晚上灯特别多,抬头一看,把整个天都照得亮堂堂的,让我想起了金陵的晚上,因为灯光太亮,连星星也看不见几颗。

街上白天人本来就多,可是到了晚上人更多,而且还有很多夜市。家家户户,酒家店铺都挂上了灯笼,很像我们在金陵的时候偷偷溜出宫在宫外看六月节。那天晚上也是有这么多的灯,这么多的人,那天晚上我还和李承汜闹了一架,因为我头一回见到了靳青。

这样想着,看看周围就更加触景生情了。街上来往的人那么多,苗疆的男儿们顶着他们的大帽子,女子们穿着蓝布白花的衣裳,让亮亮的灯火照得分外好看。每个人脸上都是那么高兴,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快乐。但是这快乐是他们的,这里总还是有伤心的人的。仁轩问了一个路边的本地人,说原来今日是火把节,家家户户都在庆祝,张灯结彩。

道旁的小水沟穿镇而过,把丽江城分割成无数小块,它从家家户户的门前经过,又彼此相连,也不知是做什么用的。沟里流着清水,是从城外西河里引过来的。纳西族的姑娘们纷纷在自家门口,把自己做好的纸船放在水沟里,让小船顺水从沟里流向远方。纸船中央放着蜡烛,就像一盏小小的灯。

今夜火把节,小水沟里到处都是小船,或是单独随水流过,晃晃悠悠,闪着迷人而又朦胧的光彩,恰如一粒粒明珠从脚边墙下慢慢飘过;或是排成一队,长长的一条,一只连着一只,好像流光溢彩的珠链。我见有几个小伙子弯腰拾起了纸船,还往上面看什么东西,一时好奇,便也到水边拾起一只,这才发现纸船里面原来还写了字。只是那字是纳西族的文字,我也看不懂,不过想来也应该是期盼祝福爱情之类的吧。

仁轩见我沉默不语,自己也不说什么,只是在我身后跟着。我们穿过人群,忽然觉得脚下浸水,低头一看,只见脉脉的流水正从地上缓缓流散开去。水越来越深,都是从一个方向里流过来的。

我和仁轩都是一愣,这怎么突然从什么地方淌水呢?难不成是谁家泼水?但是也不能这么多水啊!

四周的地上全都是越流越多的水。转眼鞋袜就都湿透了。街上的人们笑嘻嘻地脱下了他们的鞋袜,挽起了裤脚,在水里走着,一脚踩出一个水洼。我见了不禁感到有趣,便也脱下鞋袜,拿着,光脚踩在滑溜溜的青石板路上。石头凉凉的,流过的水也凉凉的,水波飞快地蹭着脚,蹭得人脚心里有些痒。

仁轩见我脱了鞋,便说:“咱们到别的地方去吧,这里水太多了!”

“没关系,你看大家都没事啊,咱们脱了鞋袜不就行了!这样挺好玩的!”我一手提着鞋子,一手拿着袜子,笑嘻嘻地说。

仁轩见我那个样子,忍不住笑了,道:“你一个女孩子家,在这么多人的地方脱下鞋袜,怎么行呢?更何况你还是公主……”

我白他一眼:“那么多臭讲究?我看你跟李承汜那个家伙越来越像了!而且这里是南诏,又不是金陵,管那么多干嘛?入乡随俗嘛!”

仁轩还踩着鞋走在水里,我便叫他除掉鞋袜,谁知他却不肯。后来才总算把鞋脱了,却死活不脱袜子。

“姑娘,这地上的水怎么回事啊?”我边走便问路边一个看灯的中原打扮的女子。

她说:“这是洗街啊。”

“洗街?什么洗街?”

“就是把大街洗一遍啊。”

“把……大街洗一遍?”

“对啊,我们这里每天晚上,南边西河边上的水闸都会放开,西河的水会顺着地势往城里流,流遍大街小巷,就把地面洗了一遍,不用人动手了。”

我还是头一次听见这么聪明的清洗方法,倒也挺稀奇的。

我们到了一处好像是广场一样的地方,前面一大片湖水,很多人聚在那里。远处空中传来阵阵歌声。我们走过去,原来是很多纳西族的姑娘,她们都穿着精心制作的衣裳,头上戴着巨大而又华丽的银饰,脸上洋溢着掩饰不住地喜悦。她们高声唱着,也不知唱的什么意思,但听上去婉转动听,很是悦耳。

她们手牵着手,都面向湖对岸。那里隐约也聚着一大群人。这边唱完之后,湖对岸立马就响了起歌声,还是男子的声音。那边唱完,这边接着唱,后来还没唱完,那边就唱上了。一唱一和,煞是热闹。我饶有兴致地坐在岸边,边听他们唱歌,边问仁轩:“这是干嘛呢?这么好玩?”

“大概是对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