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此话一说,我们都是一惊,只见不知何时,从树后四周又都窜出十多个人,披坚执锐,原来二童子方才出来,只是诱骗之计,想要试试仁轩的身手。如今陡然间多出这么多号人,仁轩只有一个,还要护我周全,这可如何是好!

那些人不由分说就欺身上来,仁轩将我护在身边,正在同他们厮杀。突然,半空中听得嗖嗖几下,五六个人已经闷声倒下。

出手的人居然用的是钓鱼线,使着钓线穿钓钩,刺中人身。

二童子按兵不动,大声道:“是何方神圣?还请速速现身!”

只听一个苍老的声音嘿嘿笑道:“就凭你们这些小辈,想要见老婆子我只怕还不够资格!叫你们教主来还差不多,我多年不见她,不知道这小丫头竟变得如此厉害了!”

我和仁轩闻声大喜,这声音,听上去,正是昨日在河边钓鱼的那老妪!

二童子面上不语,心下却早已是一阵心惊:这人年纪甚大,方才一出手,就伤了教中五六个弟兄,非同小可,究竟是何人?

“阁下莫非是本教中人?”他又喊道,心想方才听这老妪那句话,似是说这老妪辈分比他高得多,乃是本教之人。

那老妪笑道:“算你聪明!识相的就快些离开!否则别怪我老婆子眼力见不好,失手伤了你!”

二童子拿着刀,恨恨地四周望了望,这人甚是厉害,却不现身,更加让人摸不着头脑。若是贸然出手,岂非丧命于此?他瞪了我们一眼,狠狠地道:“算你们今天走运,咱们走!”

他说着,便带着手下剩余的一帮人,从树后一闪身,走了。

我跟仁轩当即寻找那老妪,寻了半天,却见她正悠然自在的在河边坐着,还在钓鱼。旁边却站了一个少女,正在那儿守着。

“多谢老奶奶救命之恩!”我感激地道。

旁边那人抬起头来,满面通红,望了我们一眼,仁轩脸红了。

这人却是子衿!

原来子衿在我们走后,突然遇到逃窜至她那里的吴长风,子衿当即明白我们的处境,当下孤身一人,就离开山寨朝我们这儿追来。但是追了几日,都落后一程。今日算算日子正好,碰到了这老妪,只得拜托她相助共同上山。这老妪却料到山上必然凶险,是以劝住她,先在此等候。

两人早已经察觉有人埋伏在此,却故意装作不知,等仁轩跟二童子打过之后,才现身相救。我抱怨了一通,老妪笑道:“我是想看看,钟丫头看上的人,到底是怎么样。如今看来,确实不错,尤其你这小子,居然还用上了碧水剑!”

子衿脸红着埋怨了一阵,仁轩也讪讪地不好说话。

我突然想起李承汜还在山上的事情,于是便想要在此等候。老妪却说,此时山上凶险,让我们快些回去。子衿自己包了一艘船来的,于是又带着我们上船回去。我们拜别老妪,直行了半日,终于到了暂时歇脚的小镇。船上子衿还不停的自责,连连对我道歉,说她自己也没有想到这回事。

作者有话要说:

☆、深陷危牢,万虫如月【4】

我回去之后,李承汜还没有回来,心里急得很,站在码头等了半天,都不见一个人。我想,如果他一会儿再不回来我就坐了船找他去。神龙山下船本来就少,我们也是坐了子衿的船才回来的。他一个人,有可能还负伤,怎么回来呢

我在门口台阶上坐着,望着外面的江面,来往的船只一艘接着一艘的过去,上面的人一批接着一批的从我眼前经过,没有一个人是他.午后的太阳从我身上一点点照过去,阳光越来越偏,天色渐渐的暗下来,他还是没有回来。

时间拖得越长,我这心里就越着急.

仁轩看我那个样子,只是叹气不说话,劝我吃了晚饭。我晚上就躺在床上等,眼睛睁得老大,哪里睡得着?

山村的夜晚静得很,只听见外面的蝉一声声叫着,江上的水汩汩地流着。我躺了一会儿,月光照得人无法入眠,就好像那天晚上,我在客栈里睡不着,起来却遇到李承汜坐在院中一样。

我听到院子里有动静,爬起身,伏在床边一看,原来仁轩也没睡,也在等着,此刻正在院中踱着步。子衿在旁边,走上前去,给他搭了件衣服,仁轩回过身来,两人沉默着没有说话。

快到午夜的时候,终于听到门外有动静了。我一骨碌爬起来,下到床上走到门边。仁轩也慌忙从另一间房过来,我们对望一眼,都一齐向外看去。只见两个人相互搀扶着从外面颤颤巍巍的过来,我和仁轩赶紧出去。

婉心搀着李承汜,沉声道:“快扶他进去!”

夜色中,只看见李承汜的脸,被月光一照,惨白惨白的。我心一下子就沉了下去,看他时,他闭着眼,不说话。子衿也从那边出来了,过来帮着我们,搀扶他进去,他一下子整个人就瘫倒了,倚着墙角。

我跪在地上摸他的脸,他这下子也不躲了,触手只觉得脸冰凉。

我吓了一跳,以为他死了,竟然眼泪直流,哭了起来。

“你哭什么啊,人还没死呢,”子衿望着我,忍不住道。

我一边擦泪一边说:“他……他都这样了,还活得成么”

“长安你冷静点。”仁轩在旁边拉起我,然后也跪下来拿起李承汜的手腕把脉,一边问婉道:“出了什么事”

婉心一面洗着手上的血,一面道:“他中毒了,一路又运功退敌,毒入了心脉……人太多了,教主怎么也不放人,唉……”

我一边听她说,一边心里凉飕飕的。婉心从那边点了灯走过来,一面又道:“幸而我们走到山下时,遇到了师叔祖她老人家,没想到她居然会出手相救……”她说的,便是那老妪了。没想到她还是五仙教的人物。

“婆婆她没事吧?”子衿问道。

婉心这才看了她一眼,面上疑惑着,道:“这位是……”

仁轩忙道:“这便是钟子衿钟姑娘。”

婉心看了看子衿,面上有不满之色:“原来给长安他们写信的人居然是姑娘你。”

子衿听了,低下头,红着脸,面有惭色,说不上话来。

仁轩在旁边忍不住道:“何姑娘,她原本也是一片好心,并没料到这些的。”

婉心沉默不语,叹了口气,拿着灯走到我们这边时,照了照我,灯光照红了她的脸,也照红了我的脸,更照红了李承汜,只是他的脸还是那么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