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1 / 1)

腼腆再次出现在童老板的脸上,他帮两人添满啤酒,之后才给自己倒,刚倒一半就被钟领托住瓶颈向上一扶:“酒量不好少喝点,嗯?”

“玩玩而已”却还演得如此逼真,这跟岳洋对待许文凯如出一辙。路子明看在眼里,心想不知道钟领和岳洋是互相传染还是所谓的物以类聚。

他皱了皱眉,点起一根烟来。

三个男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笑喝酒,钟领的注意力却一直放在路子明身上。他已经很久没能找到借口出现在岳洋面前,而现在,路子明就是借口。

第13章 借口

岳洋从县城回来,刚跟路子明打个照面就笑了:“你脑袋怎么了?”

“我爸打的,老头儿脾气不好。”路子明也笑,“你呢?你是怎么回事?”

岳洋右脸颊和下巴分别有一片擦伤,涂着红药水看起来十分滑稽。

“别提了,给一个踩空楼梯的人当了垫背的,幸亏站的不高。”他提着大包小包放到饭厅的桌上,拆出一份份包子饺子煎鱼往冰箱里塞,“你回来也不打声招呼,我捎你一趟多省钱。”

“得了吧,看看咱俩这德行,凑一块儿没准碰上什么血光之灾。”

岳洋笑了,直起腰扔给他一包炸花生米:“你能吃几个包子?”

“什么馅儿的?”

“白菜猪肉,我妈包的。”

路子明转进厨房拿了一碗一碟,把花生倒进碗里:“三四个吧。”

岳洋拿了六七个包子堆在碟子上放进微波炉,抓了几个花生扔进嘴里,拍了拍手到厨房剥蒜。路子明跟过去从他手里分了一半:“对了,过年好。”

“过年好过年好。”

两人凑在垃圾袋前低头剥蒜,一时谁都没有说话。路子明先一步剥完,把蒜瓣塞进岳洋手里着手调酱油醋。

岳洋回到饭厅把包子端到桌上:“这几天的饭都不用愁了,我妈给咱俩收拾了一堆吃的。”

“啊?”路子明闻言走进饭厅,“咱俩?你妈知道我住这儿啊?”

“我告诉她的。”岳洋吹了一下被包子烫到的手指,“老两口当年对你印象深刻,万一哪天不打招呼过来看见你,肯定抱怨我不好好汇报。”

“有那么深刻吗?”路子明也在桌前坐下,拎起包子一角拿在手里来回倒换,“到时候文凯怎么办?”

“他不像你没处可去,”岳洋在包子上咬个开口,加调味料进去,“可以回学校宿舍住。”

他冷淡的态度提醒了路子明,随口说有个叫钟领的来找你喝酒,你不在我就替你去了。

“哦,他啊。”岳洋咀嚼的动作一顿,胃部搅拧出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呼吸也哽在喉咙里上下不得,干咳一声硬撑出一张笑脸,“他说什么了?没说我坏话吧?”

路子明嗤笑道:“少自作多情,他根本就没提到你。家里还有酒吗?”他离开饭桌,打开冰箱弯腰翻找,“你妈给的这些东西都把啤酒埋起来了。”

岳洋的伪装瞬间崩塌,咬牙将半张痛苦的面孔埋进手掌。路子明翻了半天,空手回到桌前时他的手指刚抚平眉心,勉强维持着自制。

“啤酒没了,我去趟超市,”路子明抽出纸巾擦手,“你还要点什么,我一块儿买回来。”

“给我带份凉皮。”

“吃货。”路子明笑着下了个结论,穿起岳洋扔在客厅的外套出门。

岳洋立刻冲进卫生间扒住马桶吐了出来。

他胃里没多少东西,吐到后来胆汁一股股地往外涌,和鼻涕胃液一起在上唇汇聚,落进一塌糊涂的马桶里。

“他妈的。”岳洋咳嗽几声,抹掉嘴角的液体把手放在水龙头下冲洗。

真是有病,多少年前的事了还放不下。他把不停震颤的手掌放在眼前,猛然握紧砸在墙上。钟领,又像狗一样摇尾乞怜,来提醒他那段不堪的往事,让他记起曾经的愚蠢和堕落。这些记忆撕破他的面具,摧毁他完美的假象,让他自我厌恶,让他恶心,让他没法面对路子明。

他看着镜中狼狈不堪的人,真心感到自己需要点酒精来麻醉了。

他走进路子明的房间,打算擅自喝一点他的白酒,却看到几打没拆的罐装啤酒摞在地板上,像一个精心炮制的笑话。

岳洋先是一愣,紧接着就是苦笑:出去买酒是借口,他是刻意留下自己独处。路子明这个人,什么都知道。

路子明躲在建筑的背风处抽烟,眼前的镜头定格在岳洋那张比哭还难看的笑脸上,他突然后悔给他平复情绪的机会,他应该利用这个机会刺探钟领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

他想把他拥进怀里。

路子明愣了一下,反手在墙上捻灭烟蒂,拎着啤酒和凉皮慢慢走回小区。

少年时代他总是希望有意外发生,现在的他则希望一切尽在掌握,岳洋以前是他的意外,现在也是。

春节过后又是汹涌而至的人情酒席,岳洋陪着高层领导宴请地产商,吃到一半接到行政助理的电话,问他是不是跟一个叫路子明的人有约,现在那人已经在公司了。

岳洋在电话这端无声苦笑:路子明最终还是把业务做到了自己头上。

“对,我跟他有约,让他先等半个小时,我这边快完事儿了。”

岳洋挂断电话,回到桌上继续应酬,席间不忘试探地产商对户外广告投放的态度――只要路子明开口相求,他绝对两肋插刀,他只是不太习惯路子明低自己一头。

双方高层在饭局后还有事私下沟通,来陪酒的小经理们也就各自回公司。行政助理告诉岳洋,路子明等在会客室。

岳洋在酒桌上套到的话不怎么乐观,想到要拒绝路子明颇有些尴尬,迟疑几秒才推开会客室的门。

他一句“你来了”僵在舌头上吞吐不得,调动全部自制力才不至于倒退,反手把门关上:“你来干什么?”

“来见你。”钟领起身走向他,作势要摸他脸上的伤口,“脸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