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寒川被逗笑了，是赤裸裸的嘲笑，“哈哈哈哈哈哈……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一点都没有变，方队，你知道为什么我能调到中央去吗？仅仅是因为我破的重案要案多吗？不是的……你觉得我们警察最重要的任务是什么？伸张正义？维护法律的权威？哈哈哈哈哈……那都是上学的时候，应付考试用的……

我知道，你一直看不起我，觉得我虽然对罪犯的嗅觉灵敏，但是处事圆滑，迎合权贵，但是我告诉你，我们警察最重要的是要维护秩序，保持稳定，更确切的来说，是维护现有的秩序，保持现有的稳定，让社会的每一天都能安安稳稳，每一个国家甚至是每一个圈子，上中下，阶级都分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你得搞清楚你是在为谁打工，有些人得罪不得，有些事儿也不能做，动了慕衍，就等于动了上面的那位，那位可是挂在功勋榜上的人，假如，我是说假如，你坚持正义，把事情翻到了太阳底下，连给他颁过奖的，赞扬过他的，大清洗，一个都跑不掉，那上面就乱了，上面都乱了，我们还能好过吗？”

这番话让方子铭太震撼了，眼神飘忽，顿了许久许久，才不自信的吐出来几个字，“可是……我身为人民警察，我没有办法眼睁睁的看着犯罪分子逍遥法外，我要对得起我身上这身皮！”

“人民警察也得吃饭吧，你身上这身皮是谁给你的，你知道慕氏国际一年给魅城纳多少税吗？连你的工资都是他发的，方队，水至清则无鱼，这世界本就是一潭浑水，罪与爱同歌，而且吧，就慕衍这样的，已经算是很不错了，他没有滥杀无辜，没有买卖人口，没有碰毒品军火，

甚至于，他视之如命的男朋友被你抓到了警察局审了一天一夜，人家半句话都没有，到这儿来闹事了吗？这已经够给警察面子，够尊重法律了，就你说的那黄色会所，我也去过，社交属性的，看对了眼了才能搞，纯属自愿，又不是什么招嫖卖淫的，算不上罪大恶极，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方子铭哽咽了一下，“那如果是个有后台的纨绔子弟，当街杀人，我们也坐视不理吗？”

“都当街杀人了，就证明事情闹大了，你觉得……这还轮得到我们管吗？”洛寒川长吐了一口气，少见的严肃正经了，喝了口酒，看了他一眼，继续说道，“方队，你我都是草根出生，在前线摸爬滚打了四五年，我尊重且敬佩你这样的人，这个世界也需要你这样的人坚持正义，在小说里电视剧里，你往往会是主角，我往往只是个炮灰，但是在现实里就是，像你这样宁折不弯，最后都会头破血流……”

方子铭摊在了椅子上，一口气灌完了杯子里的酒，“如果这就是真相，那我不干了”

他站起身就走了，洛寒川连叫了他两声，“方队！吃火锅，火锅不吃了？”

不吃就不吃了，我一个人吃也贼香！嘁！

冬日的光朦朦胧胧，苍苍白白，也柔柔软软，病房里窗台上的几束粉色的山茶花，淡雅清新。

慕衍已经在医院里住了大半个月了，连年假都快过完了。

麒麟大人翻着他的检查报告，左看看，右看看都没有看出来什么问题，疑惑的皱起了眉头，“你这……各项指标都恢复正常了啊，应该没什么问题了，早就可以出院回家养着了，怎么回事儿？”

慕总盯着他的脸，极其认真的说，“我胸口疼，特别疼！”

麒麟合起了检测报告，“我拿我这么多年的行医经验担保，你全身上下不可能有地方疼了！”

“什么不可能！我就是疼！我不止胸口疼，我肉也疼，我全身上下哪里都疼！你什么破医生，医术不行就不要赖我好吧，我就是疼，你查不出来是你的问题，不关我的事，我还没好，还得在这儿住着！”

他这无理取闹的劲儿，麒麟大人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瞪大了眼睛，“找抽呢？”

“今天怎么样？好点了吧？”教授大人推门而入。

银座立刻变脸，捂着胸口虚弱的咳了两声，“好是好点了，但还是疼……主人，我不会废了吧……”

“不会的，断了根肋骨而已，这不有麒麟在吗？”教授将手里保温盒里的饭菜都拿了出来，一字排开，“我今天给你炖了鱼汤，这鱼和我们家附近那个抢钱的超市里卖的可不一样，野生的！我大早上起来到农贸市场买的，一个钓鱼的老头卖给我的，野生的鱼最补了，我炖了一上午了，来，尝尝……”

“谢谢主人，嘿嘿嘿……”慕总笑眯眯的一脸享受，张大了嘴巴，享受着主人的投喂。

被塞了一嘴狗粮的麒麟冷静的长吐了一口气，自觉的推门离开了。

狮子大人匆匆过来，“哎！麒麟，银座好点了吧，都这么长时间了，不会出事吧……我去看看他”，麒麟一把拦住了他，非常无语加头疼，“影像科的机器都快被他照得冒烟了，还能出什么事，刚刚和我争辩，说他胸口疼，中气十足的，都可以跳下来揍我了，教授一来就哼唧唧的装林黛玉了，就是欠，找抽……”

“什么？哈哈哈哈哈哈哈！什么时候见银座这样，本大人更好奇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就让本大人去揭穿他虚伪的面具，就教授那脾气，回去就会抽他的……”

麒麟挑了挑眉毛，“我有一个更好的办法”

约摸十分钟之后，慕黛玉的鱼汤喝完了，和主人聊着天儿说着病好之后要去干啥干啥。

麒麟和狮子进来，端了一杯透明的药剂给他，“那……你不是胸口还疼吗？这个，保证，药到病除！”

在教授大人的眼皮子底下，慕衍硬着头皮接下来，鼻子嗅了嗅，没有味道，仰头，一口闷。

“呕……”纯纯生理反应，刚入口，慕衍几乎是跳了起来，全部吐了出来，病号服上沾了一大片，对着麒麟止不住的辱骂！“我草！这他妈什么玩意儿！这么苦！又苦又腥，还辣！你下毒啊！”

林妹妹秒变鲁智深，可以倒拔垂杨柳的那种……

麒麟大人耸了耸肩膀，“我说的很对啊，这不好了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在狮子大人的狂笑声中，银座后怕的哽咽了一下，慢慢的把眼神移到了主人的身上，教授大人也忍不住低眉浅笑了几声，银座讪讪的扯了个笑容，“额……没生气？”，教授抿着笑意，捏了捏他的脸，“生什么气啊，我们家阿衍越来越可爱了，这是情趣，他们单身狗，懂什么……是吧……”

“哎哎哎！”狮子大人立刻止住了笑容，将教授推到了一边，“不带人身攻击的！银座，现在年假都已经过了一半了，你都在医院住了这么久了，一定憋坏了吧，我找了个好地方，我们去澳大利亚耍一圈怎么样？要不然我爸肯定会逼着我去和别人相亲的，正好避开他！”

“我不是早就和你说过了吗？我们家的传统，每年的除夕，我都要和我爸一起过的，而且今年情况特殊，我得带我们家陆先生一起回去，这是非常重要且正式的见面，任何人都别想打扰”

“你……”教授眼神飘忽，“真的打算带我去见你爸爸？”

“当然了，又不是见不得光，而且，这次你被抓进警察局，我爸帮了很大的忙，没事的，虽然以前我爸爸对我的要求很严格，但是这几年我明显的感觉到他变了很多，肯定没问题的”话音刚落，慕衍手机就响了，“喂？爸，我没事儿，我……在阿尔卑斯滑雪，一点事儿都没有……行，好”

挂断了电话，慕衍笑了笑，“那……都不用我开口，主人，我爸让我带你回家吃年夜饭”，陆言有些惊讶，眸子都亮了些许，慕衍像是想到了什么，低头顿了顿，“你要是不愿意……”

“愿意，非常愿意！走！去挑一份礼物，现在就去！”

第63章 63：真相

魅城今年的冬天来得晚，直到除夕才下了第一场雪，雪下得很大，天与地白茫茫的连成了一片。

慕家老宅在魅城城郊的半山腰上，是一栋庄园式的别墅。

车弯进园区，远远的就看到老管家带着几个人在门口撕旧的春联，做着简单的打扫。

慕衍的母亲是一个生活特别有仪式感的人，会过各种各样的节日、纪念日，喜欢在特殊的日子里做特殊的事，中秋节得吃月饼，端午节得吃粽子，过年得贴春联，吃年夜饭。她还喜欢旅行，就是在东南亚旅行的时候才认识了老慕总，老慕总为了她，赤手空拳来到了魅城，挣下了一份家业，她生了慕衍之后，便永远的离开了。

老慕总独自将孩子抚养长大，把妻子的骨灰做成了戒指，戴在了无名指上，一刻不离，保留了妻子的习惯，会认认真真的过每一个节日，每一个纪念日，也继承了妻子的爱好，开启了环球旅行。

车停在了大门口，小奶狗阿柴摇着尾巴跟着两个主人一起下了车。

老管家给他们撑了把伞，“小衍，回来了？陆教授好，欢迎光临”

这位老管家是跟着老慕总从金三角那边过来的，在慕家干了一辈子了。

老慕总正在书房里写春联，那两人走到门口就看见了铺得满满当当的红纸，老父亲写着字，听到了响动，头都没有抬，“哎哎哎！小心点，别踩到我纸了啊，来，小言，过来帮我，大学教授，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