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姐问:“到底是谁?发狂捅人,疯狗一样。”
亮哥开口道:“还在抓捕中,但警方分析最大嫌疑应该就是……”
手术室的门突然打开,我们三个立刻起身围了上去,主刀医生已经去休息了,护士出来和我们说明情况。
“手术很成功,是比较幸运的那种情况,锐器刺中腹部的伤口虽然很深,但是没有刺破脏器,主要是失血过多导致的休克昏迷,伤口养好就可以恢复了。”
亮哥插嘴道:“就是说,护士,麻烦您确定下,就说,没有生命危险吧?”
“没有。”护士道,“麻药还没过啊,大概后半夜会醒,林先生在加护病房。”
“小清你看我就说,有钱人命硬的很。”二姐抚着我的背高兴地说,本意是安慰,我却不知道为什么,又觉得眼前视线模糊,眼泪止不住的涌出来,蹲下来捂着脸,二姐吓了一跳,“哎呀我没说什么,小清,你别哭啦……”
可是我就是好难受,明明应该松了一口气应该放下心来的,可是我就是想哭,一直哭个不停。
后怕的惊喜的欣慰的放松的感觉乱七八糟的一股脑涌来,被牢牢锁住的思念和爱意冲破了心房,我封闭住内心的全部感受,以获得刀枪不入的外壳,否则我怎么可能忘记林州行呢?
我永远也忘不了林州行。
我记得他笑起来的样子,难过的样子,吃惊的样子,发呆时候的样子,锋芒锐利潇洒自如的样子,还有脆弱的,捂住眼睛流出冷泪的样子。
记得他在后巷被酸出眼泪轻声抱怨,在满天烟花下弯起眼睛笑着向我走来,在我得意洋洋怼他的时候顺从又无奈的点头,在每一次我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冷静地提出计划提出方案,在所有我不知所措的时候坚定地说,我带你回家。
还有一些更亲密的时刻,他抱着我,他在游艇上吻我,我们在泳池中沉入水底,水流像清泉一般流过身体,水中交换气息,我们拥有彼此,我们只有彼此。
他对我的了解比我自己都多,每年生日收到的礼物都是我意料之外又特别喜欢的。他会做的事情也很多,但总愿意让出空间让我去试。明明性格冷淡,但总对我有问必答。
他那么聪明细致,那么会“装”,无论在经历什么都能冷静,但其实也敏感脆弱,这一面只有我知道,我却用来刺伤他,可如果不是他自己默许,我又有什么筹码能真的伤害到他?
只是因为被爱着罢了。
伤心的时刻纵然刻骨铭心,但更多的时刻,能够感到在被充盈细致而温暖的爱着。
我曾经幸福,那不是假象,也不是谎言。
我那时爱他,跨过漫长岁月,经历过伤害和反目,现在仍是,一直都是,改变不了。
为什么改变不了?我想改变,但是改变不了,为什么爱不可以像水龙头一样说关掉就关掉,为什么我做了选择,却还是没有用。
为什么我的心不听从我的理智,为什么我还是要爱他。
我受不了。
二姐一直试着安慰我,也蹲下来陪着我,我不想让她担心,擦了擦脸,虽然不哭了,但是鼻音浓厚,哑声说:“既然没事了,那你们快回去吧。”
二姐和亮哥都严肃地摇头:“那怎么行,我们一起等,能搭把手帮个忙也好。”
“谢谢你们。”
“咱们之间还说这些!”
我站起身来:“好,那我们走吧。”
??156 久演成真
【 我突然想到林州行常年设成自己手机锁屏的那句话:Fake it until you make it.(久演成真)】
林州行的很多证件材料都在王瑶那里,我打电话把她喊起来,另外通知了 Wilson,英国人果然始终优雅冷静,有条不紊地砸钱进来给他家少爷换病房,配护工,聘请营养师、康复咨询等等一整个团队,还给我带了一套干净的衣服换上,这一切发生在半夜两点钟。
警方打来电话,沟通了抓捕结果和对方的初步审讯结果,简单交代了一下之后可能需要配合的部分,我有些茫然而迟钝地答应了。
二姐帮我处理好膝盖上的伤口,亮哥给她使了个眼色,她摸摸我的头,然后和亮哥一起去了外间。
“你在里面陪他。”
我坐在病床前,手里捏着两枚戒指。
是护士送过来的,手术之前换下来的衣物、饰品、随身物品等等,那套黑色西服当然不能要了,衬衫也在抢救时被剪开,我把手机和表盘被磕裂的罗杰杜彼放到一边,掌心里只留下了这两枚戒指,他总带着的这两枚戒指。
一枚很素的银环,是当初结婚时我妈买的对戒,还有一枚是新的,我没见过的,但这次回来看他一直带着,镶着红宝石。拿在手中细看,发现贴近皮肤的内圈,镌刻着小小的英文字符 QING。
我当然知道林家的那枚红宝石戒指在相同的位置也有一个笔触相同的标识 LIN,所以他是为了那一枚戒指配了这一枚戒指吗?可是那一枚戒指我已经还给他了,现在两枚戒指都是他的了。
我把这两枚戒指也放到一旁,林州行醒了。
没什么铺垫,他直接睁开眼睛,淡褐色的眼瞳缓缓转了一会儿,神志慢慢恢复清明,医生说麻药就算醒了但药效也还不会立刻消失,伤口大概要再过一段时间才会疼,所以他看起来还好,很平静,挣扎了一下想要起来,我急忙帮他摇起病床。
然后他开口讲了第一句话,嗓子有点哑,嗓音很低,沙沙的,但语气很平和:“跟我讲一下。”
“医生说是最好的情况,没有伤到任何脏器,只要养好伤口就行,你要注意休……”
“多久?”他打断我。
“好几个月。”
“那也还好。”
“本来是我……”我垂下眼睛,“是冲着我来的……”
林州行脸上毫无血色,苍白而勉强地笑了一下说:“真的不是苦肉计。”
“我不是这个意思!”
突然,他问:“是不是冯江?”
“你怎么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