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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天王老子来也不服的贺逸云，最终被薛燕歌劝回昆仑，临行前再三叮嘱子翔要看好薛燕歌，他抚上微微隆起的小腹，拇指轻抚，“我尽快回来，最慢十日，最长一月，遇上急事记得用鹤羽唤我。”

贺逸云走后薛燕开始调查西厂，刚起头就遇上难题，该如何避开不让兰君察觉？

她信任兰君因此身边许多事都交由他安排，上至宫中奴仆调度下至花园打理，无不过兰君之手，就连暗卫也是他挑选过，不管大小事他都做的很好让人挑不出错处，直到贺逸云点出西厂之事，重新审视自身之后，才惊觉自己过于依赖兰君，若有一日这份依赖变成利刃攻击自己，那将无处可逃。

这些日子她尝试拿回自己的掌管权，谁知兰君完全不在意似全数奉还，顺带说道：“只要娘娘愿意，兰君有的都是娘娘的。”

祭坛一事埋下猜忌的种子，薛燕歌自然不会信他这话，虚与委蛇谁又不会？

表面风平浪静实则暗涛汹涌。

薛燕歌看着手中之物出神，薛父离家前实在不放心，塞给她块寒铁铸成的虎符，倘若兰君真有心要反，这将会是她的保命符。

“娘娘，谢大人来了。”

桂喜声音从门外传来，薛燕歌将虎符塞回暗格，她清了清嗓子说道：“让他进来。”

数日不见，谢衍越发消瘦，五官线条凌厉，清润不再取而代之是阴郁消沉，按着礼数向薛燕歌问候，眼神时不时瞥向薛燕歌的小腹，“皇后吩咐的事，已让人安排好，只等选秀那天...”

薛燕歌开门见山，“孩子不是你的。”

谢衍垂眸看白玉瓷砖上以金线勾勒出的莲花，愣神片刻，随后恢复成上朝时无表情的样貌，“还有什麽要我办的？”

唯有这张冰冷的面具足以让他平静，谢衍容易为顾全大局而忽略那微不足道的细节，就如他当上家主那日，谢家族老纷纷围住他，告诉他应当担起重振谢家重任。

那时谢衍刚丧母不久，谢父承受不住丧妻之痛一厥不振，因此做出许多错误判断，正逢南讯北旱，却因谢父疏失导致更多灾民暴死，甚至差点闹暴动造反，谢家旁支不断传来有族人被灾民乱棍打死的死讯。

谢衍并不是家主最佳的人选，但他还是应下了，哪怕他忘记自己年龄轻阅历疏浅，但挨不过谢氏祖训，家主之位只能由嫡系血脉传承，谢衍有个还在上学的弟弟，年龄小性子又顽劣，这份苦差事就落在谢衍头上。

谢衍其实不想担的。

就像薛燕歌说的，他的人就是这样，看似硬骨头，却是个懦夫，只要逼至一个绝境就会放弃抵抗甘愿套上枷锁。

谢衍自嘲一笑。

从得知薛燕歌怀孕那天后他回去想很多，却想不到理由给自己开脱，是他亲手将曾经追在他身后喊阿衍哥哥的薛燕歌扼杀死。

国家、丞相、谢氏、荣誉、责任。

为了这些他放弃过许多。

谢衍如今登上高位，不确定自己是否得偿所愿。

但有一点很明白，他很后悔，非常的后悔，没有脸祈求她的原谅。

回忆往昔，如果下棋那天他拉住薛燕歌递来的手，那两人结局又会如何？

谢衍不敢想，他将自己比拟做罪人。

一个没有赎罪机会的罪人。

“谢衍，关于谣言你有头绪吗？”

谢衍从黯然神伤中抽离，“找不到源头，像娘娘所说的大家在无形中被『洗脑』了。”

薛燕歌本以为是洗脑，但就算是洗脑，也不可能天下人都认为黎霜霜是个好货。

怎可能空穴来风？

就是有天道操控，何必整这么麻烦直接一道落雷劈死自己得了。

“你...”薛燕歌本想使唤谢衍，但想到什麽似的突然收声。

只见她将深色药丸丢入水杯中，递到谢衍面前，“我要做件很重要的事，但我信不过你，里面下了毒，每月月中必须找我拿解药，当然如果你不想也可...”

不等薛燕歌说完，谢衍直接喝下没有任何犹豫，将空杯倒下流出几滴墨色液体，他没有过问，只是执拗的看着薛燕歌问道：“什麽事？”

薛燕歌将祭祀来龙去脉一一说出，谢衍静静听着。

“绕过兰君的眼线，替我调查前年进贡的那批酒，还有谣言，那些莫须有的谣言是否出自『西厂』。”

兰君知道自己太多秘密，在他的甜言蜜语下薛燕歌忽视太多细节。

那日他以命相抵，到底是他的苦肉戏，还是那微不足道的真心？

不论缘由为何薛燕歌都必须重新审视兰君。

如果是兰君一手促成，那戏台上的祸国妖妃也与他脱不了关系，薛燕歌沉着脸，“还有梨园老板清欢，去查他的背景。”

谢衍动作很快，可惜兰君手段更高，在薛燕歌前脚拿到调查时，后脚兰君就不请自来，速度之快，快到薛燕歌来不急处理书案上一沓文件。

桂喜被薛燕歌打发去跟谢衍接头，宫中下人默认兰君在薛燕歌这有“特权”，所以他行走在长乐殿中不受阻碍，这才无声息单膝跪在她面前举着个木匣，深紫飞鱼服下毫无血色近若死人白的肌肤，攀爬着藤曼似的青色血管，美则美矣，温顺外表下却藏着不可告人的野心。

“之前搜集的鹰羽已做成首饰。”他小心翼翼将木匣献上，然后跪回原地静候。

薛燕歌坐在高位上，她捡起张纸还未翻看，睨眼兰君，清冷中透着刺人寒意，她问：“兰君，你是想自己说，还是让本宫亲自看？”

薛燕歌不信兰君此行是“单纯”送礼，自然没闲心关注这幌子似的礼物。

兰君双膝跪地，叩首在地，字字如泣血，一副受极委屈，“娘娘心中有猜忌，就是兰君有舌灿莲花的本事，也无法自证清白，所以还请娘娘亲自过目，倘若兰君有罪兰君立即自剃。”

这似曾相识的场景让薛燕歌觉得滑稽，她冷笑声，直接将那沓文件抛去一旁烧着的炭火堆中。

“不能见人的东西，想必都被你处理掉，你说本宫要如何信你？”

第116章 | 0116 114 背叛(上) (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