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君。”

“是,娘娘。”兰君抬首,看她怀里抱着白鹤,初阳为她镀层银光,薛燕歌生来样貌张扬艳丽,与温婉娴静沾不上半点,可在兰君眼中她比救世菩萨还圣洁,尤其是她带着笑意望着自己时,便是要他的命,兰君也是愿意的。

“辛苦你了。”

“不辛苦,能为娘娘分忧是兰君的荣幸。”

兰君向来恪守本分,只要薛燕歌不说,他便不过问,可随着薛燕歌纵容他不断越线,他近来总是会忘记分寸,忘记自己只是个奴才,只想着在为她多做些什麽。

譬如现在未曾过问是否需要,他就熟练的想接过她怀中的白鹤,谁知她偏过身躲了过去,兰君黯然片刻又打起精神,“兰君让人备了早膳,都是娘娘喜欢的。”

兰君到底还是受挫,看他强颜欢笑的样子让薛燕歌心底徒生一股罪恶感,其实薛燕歌也没想过要躲兰君,但兰君手刚碰到贺逸云的羽毛,脑中就传来他虚弱的声音“别碰我”。

薛燕歌解释道:“他身上有伤不能随便动。”

“兰君明白了。”兰君收手,微微俯身动作恭敬而谨慎,一点也不越矩,见薛燕歌身边少了桂喜问道:“桂喜姑娘可是在路上耽搁?”

桂喜跟在薛燕歌身边多年,比起主仆更像是薛燕歌肚里的蛔虫,不用薛燕歌发话只需一个眼神,桂喜就明白她的需求,有一阵子桂喜得了疫病,换人伺侯,薛燕歌浑身都不对劲,她明面上虽没说什麽,但兰君都看在眼里。

“她一会就到,早些时候我让桂喜先下车去请孙先生,”

两人说话时,不远处有不断在原地来回跺步的太监,一看穿著就是西厂的人,大抵是有急事找兰君,但碍着薛燕歌在,又不好上前叨扰。

“你先去处理,我这不着急。”

“是,兰君晚点再来觐见娘娘。”

兰君目送薛燕歌进殿,弯下身拾起一支染血羽毛,端详片刻眼神晦暗不明,大掌收拢羽毛断裂。

-----

经历一个多月的煎熬,老谢回来了,家人安好,只是老谢照顾家人到严重精神损伤,目前精神还在恢复期,中间其实很多次想回来继续写,真的就是码不出来任何一个字,只能呆坐在电脑前陷入无力感,时隔许久鼓起勇气打开评论,没有看到谩骂,全是小可爱们鼓励的话,突然有了力量,感谢温柔的人,让老谢重拾写作的勇气。

老谢还在寻找写作的手感,码字起来大概像极度生锈的机器,上油也救不了那种,写一写非常容易卡壳,熟悉的词汇突然变得陌生想不起,不断在尝试中找回自己,希望可以找回最初码字的快乐。

最后感谢不离不弃的你们,感谢温柔善良的你们,有你们的陪伴是我的荣幸。

(;′??Д??`)(;′??Д??`)(;′??Д??`)

第110章 | 0110 109 心魔反噬

长乐殿内,不等孙先生来,贺逸云就在沉痛的闷哼声中变回人形,不似平常完美无瑕,白发松散,衣襟微敞隐约露出的春色,病态羸弱勾引人摘采。

薛燕歌咽口水,替他拢好衣裳,指尖却停在血点上,有些担忧,“你回昆仑一趟,怎么弄成这狼狈样?可是你师父为难你了?”

据子祥所述,贺逸云此次下山是为解决心魔,心魔未断不得回山,上回贺逸云偷带她去昆仑,远远就听到那老者怒吼,想来是对贺逸云私自回山气得不轻。

子翔对此却见怪不怪,只让她放宽心,说师祖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主儿,再者师父是师祖的爱徒,不会太刁难他。

可贺逸云此次回昆仑多半是因为自己,故此薛燕歌不得多想。

贺逸云看着还是很难受,微微摆头,捂着嘴又咳几声,光是听着薛燕歌就担心他把肺给咳出来,坐在床沿边替他顺气,“有什麽话晚点再说,一会孙先生就来了。”

贺逸云显然很急反手握住她,急切而短促,“皇宫不安全,有人要除你。”

薛燕歌并不是第一次被刺杀,刺客于她跟过节见亲戚相同,一年会遇上个三五次,麻烦又不能置之不管。

“是...嘶...”贺逸云捂着头发出嘶气声,白发黏在他两颊,背部高高拢起,白衣纤薄,能见衣下一节节凸起的脊椎,薛燕歌发现贺逸云瘦了许多。

向来老神在在的孙先生,在替贺逸云把完脉后罕见叹口气,抚着长须很是苦恼,提着毛笔写药方,半天落不下一个字,任由墨点在纸上晕开。

“孙先生,他到底怎么了?”

孙先生缓缓抬头,撑开绿豆大的眼褚,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贺逸云冲他摇了摇头,示意他别说,这可就为难孙先生,他一生痴迷药理,说话虽缓,却是直来直往,不喜欢绕弯子,若病患只剩三日可活,他便如实告知。

贺逸云于他有恩,眼下贺逸云让他瞒着,孙先生捏着胡子很是苦恼,在思考间,薛燕歌的话源源不绝灌入大脑,扰得孙先生有些烦躁,他罢手:“燕娘...等会...等会...安静些...我在想要怎么...怎么瞒你贺逸云..心魔反噬这事...”

贺逸云晓得孙先生的直性子,要他瞒是瞒不了解多,但至少在他找到解决方法前拖些时日,谁知孙先生脱口说出,贺逸云中就是见到他最不想看到的画面。

一脸自责的她。

子翔平日是个管不住嘴的,大抵也将来龙去脉告诉薛燕歌,眼下不用他解释,凭她那精明的脑袋就能猜个大概。

贺逸云将松散的白发拢至身后,薛燕歌是他的心魔这话不错,贺逸云身边都是有话直说的主儿,他也不例外,向来磊落,不屑阴阳怪气绕着说话,不论缘由为何都成了自己曾经厌恶的样貌。

贺逸云摆手让孙先生退下,拉过床沿不知所措的薛燕歌,“不关你的事,都是我自己的选择。”

贺逸云这话一点也不起作用,反而还让薛燕歌眉头拧得更紧,薛燕歌对贺逸云的了解大多从子翔那听来的,在子翔眼中贺逸云就是升天入地无所不能者,作为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平凡人也理所当然相信这话,只是当贺逸云在她怀中溃散成原形后,她无法在说服自己。

她问:“是不是因为我?”

对于薛燕歌的执问,贺逸云沉默片刻,突然笑了下,笑声中含着无奈,深邃眼眸中透出润物无声的包容,他与生聚来一股神性,哪怕只是一眼,都让薛燕歌察觉出他那悲天悯人的目光。

一开始薛燕歌接近贺逸云是为利用,她理所当然认为这些事对于贺逸云来说都是顺手,而她短暂的寿命,不过是他漫长人生中的一段微不足道的回忆,兴许过个两三百年,他就会忘了自己。

现在薛燕歌才惊觉是自己过于傲慢。

贺逸云看出薛燕歌的混乱,于是出声道:“开始是因为你,是我选择留下,这是我必经的劫难,我不后悔。”

贺逸云从诞生以来就是天之骄子,何曾狼狈至此,但他并无任何激烈的反应,甚至不将心魔放在眼中,亦或是他早预料到了结局,所以才能如此坦然面对。

贺逸云不晓得子翔有没有向她说过“历劫”,但眼下气氛有些凝重,这话题也不是三言两语能解释清楚,所以他转移话题,“子翔告诉我你怀孕了,过来些,让我看看。”

贺逸云现在很虚弱,抬手都费劲,手举在半空,指尖都在颤抖,薛燕歌见状坐的离他更近,将大掌放在腹上。

薛燕歌还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就是连孩子也没能让她分心,贺逸云觉得她是愧疚到极点,回想初见时她理直气壮蛮横扯着自己,像块狗皮膏药甩都甩不掉,他微微屈起指尖,打趣道:“看惯你没心没肺的模样,这会怪不习惯的,甚至有些受宠若惊。”

薛燕歌一噎,“我...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