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惠也不负所望用乌图王的信物成功集结了一群蛮族人前来“护主”。

就连消失已久的贺逸云也出现了，他比分别时还要神采奕奕，周身环绕着霞光，他踏空而来，笑道：“燕娘，我成功了。”

子翔躲在贺逸云的身后，不敢看了眼薛燕歌，似是害怕她受伤，若薛燕歌少条胳膊少条腿，子翔会愧疚到死，他小心翼翼探出半颗头，悬着的心才放下，向着薛燕歌奔去，一把抱住她的大腿嚎啕大哭。

哭泣时不忘说来龙去脉，贺逸云历劫归来，那日异象是在与“系统”斗法，此前他最忌讳沾染因果，哪怕知晓背后有妖邪作乱也不愿去干涉，冷眼看天下大乱，一心只想得道成仙，却忘记仙者理应仁慈有大爱。

直到遇见薛燕歌，看她单薄却坚韧的身姿，哪怕前方有阻碍，仍坚定前行，不畏凶险，坚守本心，只求无愧于己。

贺逸云开始反思，想自己修仙问道究竟是为了什麽？

此刻他才发现自己想象不出自己的“道心”为何？

贺逸云找不到修道的理由，但他非常肯定薛燕歌的看法，有些事，即使愚蠢也必须去做，否则会愧疚一辈子。

于是贺逸云自不量力的向“系统”挑战，在薛燕歌向他解释系统时，贺逸云就知道这东西与“天道”相差无几。

天道不公，造就天灾致使数以万计的平民死亡。

理应有人制止这失控的场面，华山不愿、昆仑不愿、峨眉亦不愿，众仙家纷纷辟让不敢违抗天道，深怕被那天雷轰顶。

贺逸云对此嗤之以鼻，当了那出头鸟，身死道消也不无所畏惧。

那日电闪雷鸣，数以万计的雷电加注在贺逸云身上，正当他陷入绝境开始懊悔没跟薛燕歌好好道别时，突然奇迹出现，让他找到机会擒住那“系统”，最终自曝内丹消灭那系统。

贺逸云本以为自己是死定，谁知他又活过来，躺在一片霞光之上，俯视这山川大地，观这一花一木盛衰，看尽人间百态，所有喜怒哀乐如跑马灯涌入他的识海之中。

如顿悟般在刹那间理解万物，等回过神已是三天过后。

薛燕歌听着他的得道过程由衷感到开心，只是这高兴感觉难以表达出，她想解释，却不知从何说起，欲言又止，“我这...”

贺逸云没有催促，静静等她酝酿情绪。

薛燕歌抹了把脸，有些憔悴，“等一切结束再说罢。”

除了厉沉渊，其他的事情都在薛燕歌的预测中有条不紊进行着。

薛父与蛮族联手入皇城，先是处理薛家旁支，再剿除东厂异己。

直到被人包围，座在龙椅上哼曲的江涛才发现大势已去，高喊着护驾，未有人应。

最终江涛被生擒另作安排。

接下来的日子薛燕歌异常忙碌，忙着让谢衍与林冠和重新整治朝廷提携后进，其间林冠和欲将未成年的小儿子塞入朝廷当个官职，让谢衍给否决，林冠和不满阴阳怪气道：“只许谢家放火。”

林冠和这是在暗指谢衍“子承父业”可以，他的儿子却不行。

谢衍提着朱笔翻阅名册眼皮都没抬，“林大人不知，谢某弱冠前就已考中状元，之后随父亲上朝多年，朝中大小事自然略知一二。”

林冠和只能作罢。

平定皇城内乱后，薛燕歌自然不会让许惠失望，望着红了眼杵的兰君，她拍拍肩膀：“兰君我们相识多年，即使你不说，也明白你一直以来都想回去那片草原。”

兰君握住她的手，弯下腰将脸贴在她的掌心，“不，兰君生是您的人，死是您的鬼，您在哪，兰君便在哪，别赶兰君走，求您了...”

“这是做什麽？”薛燕歌捧着兰君的脸失笑，娇嗔道：“倒是奇怪，曾经费尽心思想离开这鬼地方，等有机会却又不走了。”

薛燕歌见兰君不想离开，一旁许惠都快急哭了，她捏住兰君的脸颊：“又不是永别，等我解决完皇城事就去找你，你先去那里帮我打理打理。”

“还记得吗，你答应过我，要带我去看沙漠的落日熔金，还有无边无际的平野草原，别忘了啊。”

薛燕歌耐心哄着兰君，向他许下承诺，还用郑重的语气说道：“兰君，西域无主，迟早有天又得乱，其他人我不放心，我只相信你，我知道你的能力，不应屈居于这狭窄的皇城之中，回去吧，不是永别，等忙完也不想住在这鬼地方了，你得先去那给我腾个屋子住，还有把这封信交给哥哥，你初到西域，势力薄弱需要有靠山，我让哥哥呆在那里助你稳固势力。”

兰君听到“腾个屋子住”瞬间振作起来，笑容绽开，张开臂膀拥抱住薛燕歌，似是觉得害臊，将唇附在她的耳边低声道：“我等你来，我的王妃。”

说完兰君生怕被薛燕歌打趣，立刻翻身上马，策马而走，他回过半身笑着挥别薛燕歌高喊道：“薛燕歌，我等你！”

策马奔腾时有草原上男儿郎的潇洒，看惯他曲意逢迎克制的样貌，再看他笑的像个傻子，薛燕歌不知怎么的觉得很欣慰，藏在心中多年的遗憾被弥补了些。

那人总是摆着张苦大仇深的脸，仿佛谁都欠了他银子似，相识这些年，薛燕歌从没见过他发自内心的畅笑，或癫狂、或崩溃、或压抑，唯独没有由衷的快乐。

薛燕歌下意识按上左肩的伤口，伤口好了，伤疤还留着，摸上去还能回忆他咬上去的疼，以及道别时他那撕心裂肺的笑。

虽然爱已经消逝，但曾经的记忆依旧存在，她并非铁石心肠，也绝不是对他还有所留恋，想重修旧好，只是觉得...

薛燕歌也说不上来是什麽感觉，她不再去想，自欺欺人的认为，也许厉沉渊在世上某个角落还活着。

直到贺逸云送来一方锦盒，打开时碧绿色玉佩静静躺在上面。

第154章 | 0154 152 【完结】

(152)

贺逸云看着薛燕歌向她解释这玉佩的来历，“宫人在废墟中找到一具蜷缩焦黑尸体，这是他手中握着的东西。”

直到看见玉佩，薛燕歌才有真实感，脑中轻飘飘跑出一句。

啊，他真死了。

薛燕歌此时此刻才弄明白那种感觉是什麽。

是“遗憾”，遗憾结局如此。

有没有一种人，曾经恨得牙痒，每天咒他去死，结果他真死了，来不及防的错愕让人摸不着头绪。

人非草木，就是养了几年宠物都会哭，更别提是曾经的“丈夫”，虽然是个诨帐。

薛燕歌握紧玉佩抹着眼睛，哭骂着，“那个诨帐，死了也不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