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璧面色不改:“多谢周尚宫周全,还请列位姑姑、姐姐们?先出去,我与哥哥说两句体己话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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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尚宫脸一绷,但看容璧理所当然的?脸色,便知道若是不允,只怕还要拖许久,料想容璧一入宫,也出不来,且先赶紧办了正经事,料他们?这许多人?围在?外边,便是插了翅膀也飞不出去,能说什么体己话呢,索性便命了宫女们?都退出,只隔了帘子守在?外头。

一时内侍们?引了容毅和容墨都进来,两人?眼眶通红,看着妹子一身大礼服,姿容绝世,偏偏又要去到那见?不得人?的?地方去,还是去服侍那传说中被囚禁的?太子,那与囚禁何异?他们?眼泪几乎就要涌出来,上前行?礼。

容璧连忙道:“哥哥们?不要多礼,叫你们?进来只是交代几句。店子有师傅在?,也有白缨红缨在?,且让她们?看顾着,等到爹娘进京了,就接手就好。至于我这边,不必担忧,我本就是宫里呆了许多年,上下都熟惯的?,太子待我也极好,哥哥们?不必担心。”

容墨含泪道:“怎的?如此突然,妹妹一切小心。”

容毅却拿了一匣子银子出来:“匆忙凑的?,妹妹带进去赏人?用,若是有需要银子花用的?地方,只管让人?捎话出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容璧道:“家里爹娘就要进京了,将?来用钱的?地方多,我在?宫里没什么用钱的?地方,哥哥留着吧。”

容墨却忽然道:“哥哥们?不是傻子,你且留着傍身!”

容璧看三哥声音已经带了哽咽,连忙笑道:“好,哥哥放桌子上,我带进去便是了。这是妹妹的?好日子,哥哥们?当替妹妹开心才?是。”

她看到骆皇后?身边的?周尚宫,就已明白此事和骆皇后?脱不了干系。然而她多次与太子交换灵魂,对函宫也已视为另外一个家,那里的?菜圃都是自?己亲手开辟,前些日子看到春日已到,还在?想着不知道函宫里的?韭菜是否已发?了春芽,太子是否知道吩咐下人?们?趁着春雨种下新菜而函宫里有密道,并不是进去就再也出不来,到时候和太子商议应对的?方法便是。如今太子显然稳操胜券,只待时机,自?己进宫去无非也就是种种菜做做饭,也并没什么可怕的?。

但两位哥哥却并不知道底里,只是又惊又怒,容墨擦了眼泪哽咽着,眼睛通红,胸口剧烈起伏着,容毅也深而忧虑地看着他。

容璧道:“太子龙章凤质,温文尔雅,一贯待下宽仁,我心慕太子已久,如今得偿所愿,哥哥们?不必担忧。”却是担心两位哥哥太过忧心,甚至作出什么糊涂事,冲撞了官员,违抗圣旨,招来祸事,只胡乱说了些话以宽他们?的?心。

但说到心慕太子,她仿佛忽然看到太子就在?跟前,耳根不由微微一热,有些羞赧起来。

合卺

新封的太子良娣进宫, 先遥遥给皇帝方位拜了行了礼,又去皇后宫里拜见皇后,听了训诫,这才命人送去函宫, 伺候太子。

元钧并不知道容璧被带入宫里, 正在净室里打坐抄经。

外边人来?人往, 似乎有什么?事,严信进来禀报:“陛下、皇后为您选了位良娣娘娘,女官们正将娘娘送进来,安置房间。”

元钧淡道:“和别的宫女一起安置在侧院便罢了,不必来?拜见了。”

严信躬身应了道:“为着是侧妃,正是安排在西小院。”元钧微一点头?,心如止水,不再关心,只慢慢抄着经。

外边果然?热闹了一阵,车马声, 宫人细碎的声音,元钧都听若无?闻, 抄完经后打了一套八段锦,便起身回书房批奏折。

到了时辰, 严信带着内侍捧着晚膳进来?。

元钧虽然?没胃口, 但仍然?起身到了饭几前,按时用餐。

他?最近多是茹素, 不好大?鱼大?肉, 今日也?只是几样简单的蔬菜。

简单的炒冬瓜上边撒了些虾皮, 春韭用的小小的河虾炒的,春笋咸肉鲜汤, 一碟炒南瓜苗叶,猪油裹着碧绿的菜叶,有着热腾腾的香气。

元钧夹了一筷春韭,韭菜嫩滑,就连小虾也?丝毫不扎嘴,只为带着春日蓬勃清甜的韭菜提供了鲜香,而且还有着晒后发酵过的虾酱馥郁的香味,在嘴里回味。

他?忽然?抬了眼皮看向严信,目光里冰冷锐利:“这?是谁做的菜?”

严信有些战战兢兢:“是容良娣亲手?为太子殿下?做的膳食,娘娘今日入宫,说是为太子尽点心意。”

从前的司帐宫女,他?们这?些内侍确实可以不理?,以太子为主。但如今这?可是有品级的太子侧妃,况且也?并没有要求求见太子,只是亲自下?了厨房,为太子做羹汤而已。

而且,这?位容良娣,竟然?还是位东宫旧人。他?也?是见了对方才发现,这?就是之前和韩司帐一并入选的容司帐,虽然?他?不熟,却也?知道这?位司帐本是太子送给大?公主,如今却又回来?当了太子良娣,金尊玉贵的有品级的妃子。无?论如何?,都不是他?们这?些内侍能?得罪的。

严信看到一贯冷淡从容的元钧忽然?将手?里筷子摔了,脸色难看地站了起来?,快步走了出去。

他?吓得半死,连忙跟着出去,却看到容良娣站在菜园子里,正在将几朵黄瓜的花摘了下?来?,她已经换下?了那繁复的宫装和发髻,面上却还是今日上的艳妆,转身忽然?看到太子出来?,吓了一跳,连忙盈盈下?拜。

元钧已几步上前扶了她:“不必多礼,你怎么?进宫了?”他?看了眼周t?围的人,压抑着心里的惊怒,只能?装作不知容璧为何?出现在宫里,问道:“姐姐派你回京吗?她如何?了?”

容璧禀道:“公主一切都好,公主遣妾和兄长回京,处理?一些公主府的杂务,也?顺便陪兄长考春闱。妾之三兄侥幸今科得中了进士,正要叩谢殿下?们的恩典。可巧礼部这?边颁了旨意过来?,给了奴婢封号,命奴婢入宫伺候太子,托天之福,得为殿下?效命。”

正是黄昏时刻,天已半黑,尚有着一些残阳余晖照在菜园子里,容璧手?里捏着一把黄花,容色惊人,元钧心里又酸涩又难受,到底误了她。

容璧却看他?看着她手?里的花出神,以为太子好奇,简单解释道:“这?黄瓜的花太密了,得疏掉一些花,如此才好结瓜。”

元钧想起这?些菜圃正是她在宫里开辟的,如今看来?,是真喜欢这?锄豆种瓜田园之乐,只温声道:“既如此,你且先在宫里住下?罢。”他?顿了顿,来?日,总想法子让她脱身便是了。

容璧躬身行礼,元钧低声道:“你今日想必累了,且回房休息吧,不必忙这?些,让下?人们收拾即可。”他?看容璧虽然?面上擦了脂粉,看不出面色如何?,但却知道这?小娘子身子一直并非完全康复。

容璧又裣衽行礼道:“妾谨遵太子谕令。”

然?而严信这?边却忽然?低声道:“鸾鸣宫的尚宫过来?了。”

元钧面色一寒,只看到周尚宫带着一群女官赫赫扬扬地过来?,原本看到容璧换下?了礼服,面色一寒,但走近后却忽然?发现太子赫然?立在廊下?,吓了一跳,连忙躬身带着女官们行礼:“奴婢见过太子殿下?,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

太子自从被软禁在函宫里,几乎不见外人。而从前太子一般对皇后宫里的女官们客气,多开口免礼了,但今日他?却冷冷盯着周尚宫这?些女官们,看着她们一丝不苟行完礼后,才冷声问道:“周姑姑来?孤这?里,有何?贵干?”

周尚宫连忙道:“奴婢奉娘娘懿旨办差,容良娣今日受封为殿下?侧妃,今夜有合卺礼要行。”

元钧怔了怔,周尚宫笑道:“因着娘娘担心良娣恐怕服侍太子殿下?有不周到之处,特意留着奴婢多叮嘱了几句,又想着殿下?尚未用过晚食,因此专等了这?个时辰过来?。没想到眼错不见,容夫人竟这?就换了大?礼服,果然?是我一时不看着,就出了差错。还请殿下?先回房,奴婢为容夫人重新理?妆,再与?殿下?行合卺礼,这?才算完了今日的封妃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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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钧看了眼站在一侧垂下?脸的容璧,心道若是和之前一般不令她拜见,别居一院,只怕她这?个太子良娣立刻就要受到父皇母后的迁怒,下?人们少不得也?要作践上来?。

自己不过是个软禁的太子,她一个从宫女升上来?的良娣,到时候只怕不知要受多少闲气,不可不给她这?个脸面,不过是喝几杯酒罢了,至于圆房,也?没人敢在内服侍,还不是随他?说了。

他?自微微一点头?:“那请周姑姑尽快吧容良娣之前在大?公主身边服侍,孤听说她回宫了,便召她问问大?姐姐近况,为着礼服难行,是孤命她着轻便些的。”

他?吩咐严信道:“去取孤的吉服来?,孤也?换过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