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溪晚和鹿云松对视一眼,同时握紧了手中的长刀。
鹿云松沉声道:“这么拖下去不是办法,阿晚,你来掩护,我去杀了燕卓。”
虞溪晚眼皮子一抬,每当这种时候,就会对鹿云松与他生出的默契感到无奈,又对自已的嘴慢有些厌烦。
可这种时候,先开口的已经抢占了先机,再争来争去,也没什么意思。
虞溪晚牵了下唇角:“行,你小心。”
鹿云松点头,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便转身下了巨石,闯进了战场之中。
正午时分,马蹄泥泞,却踏霞光万道,好似立于腾云之上,苦战许久,鹿云松抓住机会,翻上良驹,他一人一马,在铁盾一般的重甲骑兵之中来去冲杀,手中一把捡来的长枪犹如一把闪电,又似蛟龙翻腾临渊,冷芒到处,灿然夺目。
加上巨石之上虞溪晚的长箭护佑,纵铁甲如山,亦能开山裂石,无人可阻。???
眨眼之间便冲到了燕卓跟前,他驻马回缰,弯腰挡枪,一身玄衣被汗水浸泡的紧紧地贴在身上,血渍层层。
这个时候燕卓还不死心的问:“鹿大人,你如此忠心,就不怕是下一个谢家吗!?”
回应他的是高举的银枪。
在这烈日之下,尸山血海之中,鹿云松威仪风华,如战神降临,只一个抿唇,一个蹙眉,凌厉的杀气便罩过俊朗眉眼,令人无端想要退避三尺。
眼看鹿云松突破重重包围而来,燕卓终于生出一股惧意,他眼珠一转,完全是本能的拉着缰绳往后退去。
可惜,他退一寸,鹿云松便进一尺,不一会儿,两人就兵戎相见。
燕卓手臂受了伤,迎战起鹿云松来十分吃力,更不要说远处还有一个虞溪晚在随时放冷箭。
就在瞬息之间,鹿云松的长枪挑开长刀,一枪刺进了燕卓的胸口。
皮肉破开的动静很小,小到若不是亲眼看见,几乎发现不了,燕卓胸膛忽起忽落,呼吸渐渐加速,他垂眸看了一眼,突然,一股腥咸的液体从嗓子里涌了出来,从嘴角淌落。
这一瞬间,燕卓真正的感觉到天塌地陷,双眼瞪得大大的:“你.....你竟然敢....”
鹿云松猛地抽回长枪,霎时间,鲜血四溅。
先是长刀落地,燕卓费力的蠕动着苍白的嘴唇,喉咙里发出微弱的呻吟声,瘦弱的手指想要握住什么,却在接触到缰绳的时候,无力的顺着滑落。
砰!!
燕卓睁着双眼,倒在了战场之中,阳光落在他身上,将这个人照的不那么阴暗,却又冰凉。
“燕卓已死,汝等还不如束手就擒!!!”
领袖一死,这仗也就没有了打下去的必要,将土们面面相觑,有一个心生怯意放下武器的人,就有第二个,第三个。
没过一会儿,几乎所有的人都放下了武器。
此战,胜!
鹿云松坐在马背上,目光与虞溪晚摇摇相撞,他手中长枪一片清寒,在烈日照耀斜指向天,沉声道:“启程,回定襄!”
第158章 人都没有了
长安城皇宫内,皎洁的月光洒落在茂密的树叶上,叶片晃动,游廊下挂着一排绣图案的纱灯,暖黄的烛火照映下来,将树和人的影子拉的很长,倒映在地上,形成光怪陆离的图案,让人心生怪诞。
一群黑衣人在亳州兵马的带领下闯进金銮殿,只见年轻的少帝坐在龙椅之上,似乎等候多时。
想到这一路走来都没见到皇宫禁卫,领头之人心中生疑,戒备的看了看四周。
就在这时,少帝轻笑了一声:“罗太傅,许久不见了,看来你的精神气不错。”
罗殷,前朝太傅,十年前因卷入一场贪污案被少帝革职,巨大的地位落差,让多年来他一直怀恨在心,苦于没有机会,只能蛰伏,然后五年前,在亳州遇见了同样心中忿忿不平的永安王。
两人一拍即合,决定造反,然后设了一场五年之久的棋局。
翻看着暗卫查来的消息,少帝没有生气,倒是觉得有些可笑,先皇总说他太过仁慈,不知何为斩草除根,如今他总算是长了教训。
“陛下等候在此,想必是早有察觉了。”被少帝认出,罗殷丝毫不慌张。
少帝一笑:“古人都说,天下之大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太傅何故以为,朕会一无所知?时至今日,朕还坐在这张龙椅上,朕以为,太傅就应该明白,朕不是那个荒唐的永安王,可惜,是朕高估了太傅的眼界了。”
罗殷嗤了一声:“陛下还真是会往自已脸上贴金,当初若非老臣站出来支持您,您又怎么可能会入了先皇的眼,可谁曾想,陛下竟是个白眼狼,自已得了道,便要送老臣下地狱,陛下可知,老臣这么多年,过的是什么日子!?”
既不是当朝太傅,当然不可能过以往的快活日子,可把这一切归咎在少帝身上,就有些太可笑了。
对于冥顽不灵的人,说再多都是多余的。
少帝叹了口气:“现在说这些,也没什么用了,朕念在辅佐先皇多时,留你一条全尸。”
声音一沉:“来人。”
金銮殿两侧的木门被人推开,穿着官服的数位大臣,从里面走了出来,同时数不清的禁军从四面八方冲了过来,将一群反贼团团围住。
直到此刻他们才知晓,这一切,是皇帝早就布好了的局。
等所有人被擒住后,少帝的目光落在了最后面的黑衣人身上,他皱了皱眉,转起身,走了两步,对着他说:“看在虞爱卿的面子上,朕已经睁一眼闭一只眼,放你一马,你却偏偏不知足,与反贼勾结,你可曾想过,那些想要救你的人,作何想法?”
黑衣人抬起眼皮看向皇帝,他低低笑了一下:“谢家都没了,我活着又有什么用,成王败寇,输了便是输了,陛下不必多言。”
少帝哑然。
想到暗卫传过来的消息,心中莫名生起了一丝悲凉。
事事不能完全,何论情爱,只不过,可惜一个痴情人。
他摆了摆手,沉声道:“带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