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恰好走过来,“婢子刚刚问过吴管事,他说近些时日都是顺风,船上物资也还充足,故而不在青州靠岸了,打算过两日到济城后再停靠。”
“青州和济城隔着好几道山脉,若不在青州停靠,得耗费三五日才能到达济城吧?”翡翠疑惑询问。
琉璃解释道:“若顺风顺水,只需三日便能抵达济城,船上物资充盈,管事大概也是想趁着天好尽快抵京。”
“前些时日,提出继续走水路的也是这位吴管事吗?”裴千澜问琉璃。
琉璃点头,“没错。吴管事说世子妃的身子不宜受车马颠簸,建议继续走水路,托婢子前来同世子妃商量。婢子觉得他的建议可行,才将此事禀明了世子妃。”
江北一带山脉多,常有山匪和水匪出没,原计划出了江南后上岸走陆路,是琉璃寻到裴千澜,说船上的管事和护卫都建议继续走水路。
走水路速度快且舒适,匪患通常不敢碰官船,安全隐患不算大,且乘船也比坐马车舒适,裴千澜思量过后便同意了继续走水路的提议。
“世子妃莫不是觉得吴管事有蹊跷?”翡翠话刚问出口就后悔了。
世子妃莫名其妙中毒,又在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解了毒,不止吴管事,船上的每一个人都不可信。
“我心里不安,莫名觉得近两日会有事端发生,总之你们二人都警醒着些,莫再让人钻了空子。”裴千澜看向琉璃,眸中带着审视。
琉璃忙点头保证,“世子妃放心,我们定然会万分小心,仔细护好世子妃的。”
裴千澜的担忧并非空穴来风,入夜后,船上忽而起了骚动。
她被吵闹惊醒,压着声音问守在屋内的琉璃,“发生何事了?”
话音刚落,翡翠推门从外头走了进来,“外头变了天,头顶的云黑沉沉的,看情形怕是要下大雨。”
“下雨可能会涨潮,行船有一定风险,现在返回青州还来得及吗?”琉璃急声询问。
翡翠温声解释道:“船是顺风行进的,这会儿距离青州已上百里路了,返航定然来不及。不过也不用太过担忧,我已询问过船夫,雨势若不大的话,不影响航行。”
裴千澜撑着手臂坐起身,“琉璃,你帮我将衣衫穿齐整。翡翠去收拾些金银日软和吃食,万一有意外发生,咱们提前防备着些没坏处。”
二人应下,立即忙活起来。
待一切准备妥当,外头的骚乱也停歇了。
一声惊雷过后,狂风四起,瓢泼大雨倾盆而下。
没多大会儿,外头又开始骚乱,琉璃护在裴千澜身边,翡翠守在台阶口观察情况。
“好似有人落水了!”翡翠进门回禀。
裴千澜拧眉,“可能看清落水的是哪方人?”
“穿着藏蓝色的衣衫,婢子瞧着像是是世子爷的人。”翡翠如实道。
此次回京,船上大半是从京城跟随裴千澜来金陵的护卫和奴仆,一小半是受宋聆舟派遣,护送她回京的护卫。
雨势刚起便有人落水,怕不是两方人马打起来了。
裴千澜所料没错,以吴管事为首的护卫们趁着雨势先下手为强,对宋聆舟的人发起了攻击。
双方人马打了小半个时辰,待船只被风浪逼到一处山坳时,船上已没有了宋聆舟的人。
裴千澜寻来吴管事问话,吴管事声称是宋聆舟的人先动的手,那些人见裴千澜病情好转,意图强行将裴千澜绑回金陵。
等吴管事出去,琉璃不解询问,“翡翠瞧得分明,是他们先动的手,吴管事怎能信口胡诌呢!”
“死无对证,就算知晓他胡诌,咱们又能奈他何?”裴千澜声音冷沉到骇人。
吴管事是盛昌帝的人,他的作为定然是受盛昌帝指使。
翡翠也想到了这一层,“世子妃以为,吴管事此番作为是何用意?”
“不管是何用意,作为笼中兽的咱们都无计可施,等天亮再做打算吧!”
听着外头野兽嘶吼般的狂风暴雨,裴千澜心中的坚定第一次有了崩塌的迹象,她不想坐以待毙了。
天亮后,雨势小了许多,山坳周遭的景象一览无遗。
此处是运河的一个豁口,三面环山,只一个小出口能驶离山坳,还是逆流而上。
若在此处设埋伏,猎物逃命的几率微乎其微。
除了他们的船只,还有两艘船被风浪逼到了此处,都是官船。
翡翠打听完消息,进来回禀,“咱们的船和另外两艘船都有不同程度的损伤,得等雨停后看情况修缮。短时间内,怕是所有人都无法离开此处了。”
“另两艘船上都是些什么人?”裴千澜沉声询问。
翡翠如实道:“婢子打听过了,那两艘船是一起的,说是附近衙门办案的官差,看船的水印,船上最少有百数人。”
裴千澜沉吟了一瞬,“我刚刚透气时瞧见,咱们停船的这处石壁上有不少树杈,还有被水流冲刷出的岩洞,依你们俩的身手,可能攀到石壁上头去?”
翡翠点头,“婢子也仔细瞧了,石壁不高,上方是山林,婢子和琉璃都能轻松攀爬上去。”
“若带上我呢?”裴千澜又问。
翡翠蓦然睁大双眼,“世子妃莫不是想逃?”
裴千澜点头,“我不想再留下,当被人随意宰割的笼中兽,你们俩可愿陪我一同冒险?”
琉璃想都没想便说,“婢子的命是世子妃给的,莫说冒险,就算将命交代在这儿,婢子也心甘情愿。”
翡翠也附和,“世子妃莫要再说些见外的试探话,您有何想法,只管吩咐便是。”
得了二人的保证,裴千澜反抗的底气更足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