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关于皇姑祖母的吗?”
……
直到提起盛昌帝,宋斯年才眨了眨眼睛。
点中了目标,裴千澜又接着询问,“有关皇上,不是因为课业,也并非因为被训斥,难不成皇上他说母妃的坏话了?”
宋斯年没眨眼,还摇了摇头。
裴千澜琢磨了片刻,突然想起,“年儿发愁,莫非是担忧皇上的身体?”
宋斯年快速眨眼,又小大人般叹了口气。
今日在乾清宫,皇伯祖父咳嗽了好久,他看到帕子上有红色的血。
皇伯祖父特意叮嘱过,不能告诉任何人,尤其是母妃和伯祖母。
“念儿莫要担忧,太医院的太医各个都很厉害,定能医治好皇上的病。”裴千澜温声安抚小家伙,顺便试探。
宋斯年乖巧点了点头,没否认她的话,说明盛昌帝是真的病了。
哄小家伙睡熟后,裴千澜从屋里出来,瞧见裴皇后卧房的灯还亮着。
屋内,裴皇后刚洗漱完,正准备上榻歇息,见裴千澜进门,疑惑询问,“都亥时正了,澜儿怎这般晚还未歇下?”
“睡不着,想寻姑母说说话。”
看出裴千澜心里有事,裴皇后拉她在窗边的小榻上落了座。
等宫人退下,裴千澜直言道:“我瞧着,皇上近些时日好像清减不少。”
第150 章 紫微帝王星
“唉!”裴皇后叹息,“皇上他何止清减,人也比之前疲惫苍老了不少。”
毕竟是相伴几十载的夫妻,裴千澜不愿裴皇后难受,出声安抚道:“认到了年岁,稍显疲态再正常不过,姑母莫要过于担忧。”
裴皇后摇头,“皇上的苍老疲态与年岁无关,他生来就比常人体弱,幼时更是被各路医者断定,好生将养着也活不过半百年岁。当年若非那粒回魂丹,皇上的身子骨怕是早撑不住了。可丹药并非能改变人命数的仙丹,皇上他已靠着丹药撑过了半百年岁,至于今后还能撑多久,怕是你我都无法轻易得知。”
闻此言,裴千澜也不由心下叹气。
盛昌帝虽没正式册封斯年为储君,但显示出的意图已很明显,斯年是既定的皇权继承人。
如今除了江南为不稳定因素外,大越内外都很平稳,斯年顺利接下皇位的可能性很大。
可问题是,斯年的年岁太小了,即便被推上帝位,也难能稳住朝堂局势,再加上江南的不稳定因素,斯年未来的路会很难走。
盛昌帝的身体若在斯年撑不起朝局前垮掉,大越必生出内乱。
翌日,盛昌帝教导完小斯年的课业,老少二人结伴回长春宫用午膳。
之前没有仔细观察,裴千澜只发觉盛昌帝清减了些,如今再细看,确如裴皇后所言,盛昌帝不止是清减,苍老疲态已尽现,与年岁相仿的裴皇后坐在一处,像是隔辈人。
对于盛昌帝,裴千澜一直都未敢真正敞开心扉,可相伴多年的点滴关怀,见他这般模样,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
午膳桌上,盛昌帝一如既往,觉得哪道菜合裴千澜的口味,便吩咐宫人端到她跟前去。
盛昌帝每回吩咐宫人端到裴千澜跟前的菜,确实很符合裴千澜的口味。
裴千澜已想不起,盛昌帝是何时记住她的口味,且细心观察到了她的喜好。
能被人时时记挂着,若说心里没一点触动,那是不可能的,裴千澜甚至想着,不若多敞开些心扉,对盛昌帝好些,用行动回馈他对自己的好。
可事实证明,裴千澜的感动很多余,和帝王谈什么,都莫要谈感情。
午膳过后,盛昌帝将裴千澜单独叫至花厅,直言询问,“几年未曾见面,澜儿对宋聆舟可还存有念想?”
平地惊雷般,裴千澜心中大骇,面上强撑着镇定反问,“好端端的,皇上何故有此一问?”
盛昌帝叹息着说道:“朕最近遇到难题,想劳烦宋聆舟,又不愿大动干戈惹出大乱子,故而想让澜儿你去做这中间的说客。”
“皇上遇到了何等难题,想如何劳烦宋聆舟,又想我做些什么?”裴千澜急声询问。
“近些时日,东海岸频遭倭寇突袭,临海的百姓和出海谋生的商户深受其害。当地驻军水上战力薄弱,朕想调东南水军北上,将倭寇一举歼灭。奈何眼下之局面,宋聆舟应不大愿意东南军北上,故而想让澜儿你做这中间的说客。”
听罢盛昌帝的话,裴千澜心头刚升起的温热霎那间凉了个彻底。
她不死心询问,“皇上打算调多少兵马?”
盛昌帝做势想了想,“既决定出手,最好一举将倭寇歼灭,估摸着得十万。”
裴千澜的心彻底死了。
东南水军统共十万出头,全部北上对付倭寇,根本就是不可能达成的事。
显然,盛昌帝此举是想借机对宋聆舟发难,要她当中间说客,也是想利用她达到自身目的。
“我若劝不动宋聆舟,他执意要阻拦东南水军北上,皇上打算如何?”
“澜儿你是他的发妻,斯年是他的亲子,你去相劝,他定会好生思量着行事。”
听出盛昌帝话语里隐隐的威胁,裴千澜反而没了顾忌,将缠绕在自己心底许久的疑惑问出了口,“宋聆舟之前私下返京,可是皇上默许的?”
盛昌帝没否认,“他每回返京,朕大都知晓。”
裴千澜又问,“宋聆舟回江南争夺东南权柄,也是皇上授意的,对吧?”
盛昌帝还是没否认,“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