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的无所谓之事想了太多,却从未料想到会有此时 的场景。
等了那么些时日,旁的没能等到,结果等来等去, 竟然等来了鹤怡同两个男人的......私奔?
衣衫之下还缠着绷带,伤口不再流血,却已经结 痂,那些被刀箭捅伤的地方,留下的全然都是可怖的疤 痕。
谢鹤怡一点点僵硬地转过头去,对上的就是男人那 双往上扬着的、深不底的狐狸眼。
此时的谢凛只能用虚弱来形容。 唇色发白,身形单薄。
眼下的状态瞧着实在算不上多好,似乎一阵就能 将他吹倒。
可就是这样的谢凛,眸中透着冷意,眼神中闪过轻 蔑,不怒自威,威压极强,硬生生让鹤怡生出一种恐惧 感。
府上大多数都已经是谢凛的人,那些侍卫尽数听命 于谢凛。
就如同闻亭所说的那样,全都对上了。
谢鹤怡实在不敢轻举妄动。
他们人多势众,侍卫们又各个佩着剑一寸不离地守 在谢凛身侧,怕是但凡有一点什么吹草动,一把把闪 着寒光的利剑就要架在自己脖子上了。
事到如今,不可能再不清楚其中的利害。
将闻亭和时崖挡在身后,那双凤眸十分警惕地瞪向 谢凛。
顶着谢凛那副带着审视的目光,谢鹤怡硬着头皮, 先行一步出声,生怕他下一步做出什么危及他们性命的 事情。
到底还是没能撕破脸面。
在这之前,她也不是没有试图好好同他协商过几 句:“怎么......谢凛!你到底想做什么?”
虚弱、苍白。 但完全是上位者的气质。
“我想做什么?殿下想要我做什么呢?”明明是很柔 和温润的声音,却总让人不寒而栗。
谢凛掀掀眼皮,看到鹤怡将人护到身后的动作,他 冷笑一声,只觉得讽刺,“又或者,殿下带着这两个罪 人一起,是想做什么呢?”
从鹤怡去将时崖带出来,再到现在来苑将闻亭一 并救走,包括到后面,所有的事情他都听说了。
他们两个在鹤怡心中的分量就那么重要? 甚至让她不惜拿着自己的性命为筹码要挟?
焦灼,难耐。
手心里全是汗水,脑中嗡嗡响个不停。如同针刺入 心底,心口泛起密密麻麻的痛意。那种令人窒息的感觉 很像站在悬崖的边缘,而另外半只手还在将他往下扯。
心脏如躁动又绝望的鼓点,快要落入久不底的深 渊。
身体的一半在日光下,另一半已经被阴影所覆盖。
趋于无尽空荡的极端,日光下的那只脚,早已深入 泥潭。
“一颗心不成,还非要分成两瓣?殿下就这么喜欢他 们,就这么想同他们一起远走高,只过你们三个人一 起的生活?”
“那我呢?”
一向最是得体的脸上再也挤不出半分笑意,谢凛连 多一分的体面也再难维持。
“如果是这样的话。”声音已经压抑到极致了,“我又 算得上什么呢?”
就同她所说的那样吧,他就是喜欢自欺欺
人
“我难道不是殿下很亲密的人吗?” “我于殿下而言就没有什么别的意义吗?”
一瞬间汗毛竖起。
谢鹤怡怒不可遏,被欺骗、被背叛的绝望席卷了全 身。
被蒙骗的是自己,被背弃的也是自己,到头来他还 要像现在这样,装出一副可怜到不行、装出一副谁都辜 负他的样子来故意惹得旁人怜悯,博得自己同情吗?
是什么时候开始对她说假话的? 是什么时候在背后筹谋那些的?
哪一点是真的?又有哪一点是假的?
慢慢地,谢鹤怡越来越觉得脊背发凉,照这样来说 的话,是不是谢凛从头到尾就一直在欺骗她?
承受不了这样的局面。 这对她来说就是彻头彻尾的欺骗。
这种被冲击到的窒息感让她久久不能回神。
难得一次的真心都好像快要递出了,心软留下来的 人却带来这样的后果。明明也知道谢凛吃软不吃硬,说 两句好话,顺着他来可能是当下最好的结果,但她偏偏 就是跨过不了心里的那道坎:“你觉得呢?”
“你以为自己和我是什么样的关系?”冷笑一声,那 双一贯扬的凤眸里充满了轻谩,红唇轻启,那样一张 漂亮嘴巴说出的话却无比残忍:“别总是想太多了,你 在我这处,就是只养不熟的白眼狼。”
“我同旁人怎么样,关你什么事?你又有什么资格能 管到我身上来?”
静。 很静。
两人之间浓浓的火药味,让周遭的人连大气都不敢 喘。
无声对峙着。 好像过了好时间,但又只是短短一瞬。
不怒而威。
微微收了收下颌,有种隐隐约约却极力压抑着的狠 戾,肩膀都在小幅度的颤抖。
“轰隆”一声。 天色越发阴沉了,那是狂暴雨来临的前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