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1 / 1)

他用力摩挲麻木的手指,咽了好几口唾沫才找回声音,他告诉身边的沈氏执行总裁许绍亨,说他马上就要返程,不再参加余下几天的任何一个议题,全权交由他来代替。

许绍亨久在商场打滚,辩人心思格外在行,从那位青年慈善家上台开始他便发现沈檐的反常,他眼球固定,很长时间都没有眨一次眼睑,呼吸急促表明他内心翻涌,但表情却始终未变,似乎在认真倾听,却又没有作出任何反应,甚至没有跟随着众人一起鼓掌。他注意到他的身体有些细微的战栗,这与他暴怒时的表现有些相似,但此时似乎是因为巨大的悲伤。他从未见他这副模样,平静的表情之下,硬朗刚毅的外表犹如一层脆弱的蝉蜕般一触即碎。

发生了什么事情,许绍亨有些发懵,直到看到那个年轻人的中文名他才猛然领悟。

沈补玉,沈氏历任高管中最年轻的执行董事,沈家没有血缘的老幺,最终也是因为这一点被驱逐。他还听闻过一些传言,沈檐与沈补玉的关系很不单纯。沈补玉离开了沈氏,占有的股份却始终都在,换句话说,他从未真正脱离沈氏。

许绍亨以为他们兄弟这一次意外相见,至少沈檐会上前去寒暄几句,不料他是这个反应,显然,他在回避与沈补玉直接见面。

沈檐跌跌撞撞回酒店,大衣丢在会场里,只剩下单薄的羊绒衫包裹精瘦的身体。

他匆匆穿过大街,脑子里都是沈补玉几个小时前的样子,几年不见,他变得更加成熟,那样的光彩夺目,散发着惊人的魅力。如果再多留一秒钟,他一定会拨开人群,大步的上前去把他抱在怀里,狠狠的,撞疼彼此的骨头,用力的抱他,禁锢他,让他什么地方也去不了。

但他不能这么做。当然不能。他那么爱他,他知道他那么爱他,不会一而再的把他拖回地狱里忍受酷刑的煎熬。

因此他落荒而逃,像个被通缉的死囚逃出牢笼。片刻功夫便到达了温暖的酒店大堂。

他躲进了电梯,然后便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沈补玉遇到几位亚裔商人,对慈善都表示出了巨大的热情,有一位还当场要拉他草拟合同书和计划书,说他希望能为发展中国家森林和植被养护这一方面尽绵薄之力,两人约定了会议之后一道晚餐,沈补玉毫不遮掩的向对方表达了谢意。

随后一位来自大洋洲的青年杰出画家在人群中找到了他,向他说明自己想为晚期癌症患者画一个系列画,在争取到他们的同意之后,他认为这样做可以使更多人从直接感官上体会到人类在死亡面前的渺小,从而使他们更加尊重生命,并激发他们最大限度的同情心,以帮助这些不幸的人们。

沈补玉对这意外的提议感到欣喜,几乎是立刻便赞成了这个想法,他们互留了通讯方式,画家表示他会在一个月内启动这个计划,倒时会有很长一段时间会一直待在他的慈善会里,两个人谈到会议结束还不罢休,直到会场的工作人员从背后很客气的打断了他们,并递上了一件大衣问沈补玉,这是否是他遗失的东西。

沈补玉转身,臂弯里的大衣便已经说明了答案,工作人员忙道歉,并解释说因为两件大衣一样的款式设计与面料才会误解,请他原谅。

沈补玉看着他手里的衣服,确实与他的很相似。他手上这件是六年前的旧大衣,因为喜欢所以十分爱惜,向来只在重要场合才穿,而对方手上的那件明显洗浆多次,看起来已经不新。谁会在这么重要的场合穿一件明显的旧衣出席,若不是对这衣服眷恋至深,便是主人的性格乖张不羁,根本无所谓任何场合礼节。

沈补玉渐渐透不过气来。这个款式的大衣选用上等山羊绒,出自家乡一位百年手工洋服传人之手,是他离开那年深秋,年逾古稀的老裁缝亲自在沈氏顶楼的办公室与沈檐敲定设计稿并量走了尺寸,最后亦是由秘书室付的账单,一大一小共两件。

沈檐在会场。

沈补玉猛然四望,企图从拥簇的人群中发现那个熟悉的身影。他曾经以为他已经烙进了自己的骨血里,无论在任何场合任何情况下他都能第一眼发现他,但这一次他却没有丝毫察觉。

沈檐在会场,他刚才一定看见了他。

沈补玉突然感到一片盲白,立时便要倒地,好在身边的人及时扶助了他。

您是否需要帮助。挂着胸牌的工作人员问他。

沈补玉费力呼吸,扶着扶手慢慢滑坐咋椅子里,他在冒冷汗,感觉自己很糟糕,他用力微笑,告诉身边的人们他没事。

我认识它的主人,他指指大衣,请交给我吧。

接过衣服时,一股熟悉的味道钻进了他的鼻腔,他几乎胸痛的要休克过去。

沈补玉费力呼吸,扶着扶手慢慢滑坐咋椅子里,他在冒冷汗,感觉自己很糟糕,他用力微笑,告诉身边的人们他没事。

我认识它的主人,他指指大衣,请交给我吧。

接过衣服时,熟悉的味道钻进了他的鼻腔,一记尖锐的刺痛袭击了他的心脏,躯干四肢乃至指尖都疼痛的几乎要蜷缩起来。

他坐了很久,直到会场所有人都走空,才在工作人员委婉的逐客声中离开。

室外空气冰冷,不远处的雪山轮廓模糊,街上商家亮着霓虹,并不喧闹。沈补玉头一次感觉到自己身在异乡的荒凉孤寂,他离开了故土,奔赴自己向往并计划了很久的生活,现在他拥有了一切,他经常感到满足而幸福,所以,他不明白此刻的伤心来源于何处。他给了沈檐所有他能给的东西,没有任何可以牵挂的理由,只要不去回想过往,这个名字听在耳朵里,他完全能把他当成一位普通的长辈或是老友。

只要不去回想那些过往,不去回想他的拥抱,不去回想他的亲吻,不去回想他炙热的身体,不去回想那一夜喜床之上他在耳畔的狎昵称呼……

沈补玉回到了酒店客房,关掉了所有的灯,滑座在床边的地毯上。黑暗使他感到安全隐秘,他动作缓慢的脱掉了自己所有的衣服,然后穿上了那件不属于自己的旧大衣,他的体内燃烧着一股久违了的邪 火,沿路而来,那些只属于两个人的不堪回忆几乎要烧伤他的身体,他觉得自己空虚的像是一棵中空的笋,迫切需要被粗糙的大手剥开所有盔甲,被坚硬的利刃劈开穿透,用力的,尽可能的到达最深的地方。他打开了腿,用一种不知羞耻的姿势自 渎,大衣里料水滑,逆毛的轻微刺痒随着他的动作袭扰敏感的皮肤,那人残留的体味笼罩着他,使他激动的无法自制,浑身汗毛倒竖,尽管这行为生疏,他却很快就攀到了云端。浊白的体液落到地毯上的瞬间,他像抽搐一样战栗起来,禁欲的身体已然难以承受这样的快感,然后他逐渐平复下来,如同被强激惹刺激后的精神病患者,整个人陷入了漠然失神的沼泽深渊里。

沈檐连夜搭机离开了瑞士,他感到疲惫不堪,在飞机上睡过之后,回家又关起了房门禁止下人打扰。又是年关将近,宅子里却久未有喜气感染,见他不悦,所有人也就都低声下气了。

沈檐连夜搭机离开了瑞士,他感到疲惫不堪,在飞机上睡过之后,回家又关起了房门禁止下人打扰。又是年关将近,宅子里却久未有喜气感染,见他不悦,所有人也就都低声下气了。

晚饭时间全家人坐拢来,仍不见沈檐,沈母让金玫去请,金玫上楼不久,楼下众人便听到了沈檐发脾气的声音,似乎还砸碎了什么东西。

无论在外头遇到了什么事情,回到家里来,即使是对着金玫,沈檐也很少失态到大发雷霆,他对这个宅子和宅子里的人格外包容。尤其是婚后,宅子里少了一个人,他变得更加稳重少语,对待家人也更加客气。

打碎东西的声音让楼下的几个女眷受了惊吓,沈父示意沈母上楼去看看,沈梁的母亲在一片安静中小声嘀咕:“生不出孩子的人还派得上什么用场。”

沈母严厉的扫她,从容站起来上楼去。

金玫站在主卧门口,见她上来了,也不称呼,只是麻木看了一眼。

“没用的东西。”沈母轻声鄙夷,而后轻巧的敲门,温柔的呼唤儿子,“阿檐,是妈妈。”

沈檐的声音听不出来喜怒,隔着门板回她:“我不吃了,你们开饭吧。”

沈母试着转动门把,门开了三分之一便被里头弥漫的烟雾呛的直咳嗽,沈檐靠在床头,见她进来,便熄了手里的烟。

沈母坐在床沿摩挲他的手臂,说:“是妈不好,看人不准,净惹你生气了,你要想离婚,妈不拦着。”

沈檐说:“你别胡思乱想,跟金玫没有关系,她很听话,挺好的。”

沈母满腹怨气:“听话有什么用,六年了肚子都没动静,难道要老沈家绝后啊。”

沈檐说:“绝什么后,你有孙子。”

沈母一惊:“什么?!”

沈檐待不住,坐了起来说:“我有事出去,今晚不回来,不要叫人等了。”

没有沈补玉了,但面对不怒而威的儿子沈母依然发怵,且比从前更加有些惧怕,那时还有降得住他的人,这会儿,所有事情他说一不二,毫无商量的余地了。结婚六年没有孩子,沈母心里也怀疑是沈檐的故意作为,看得出他和金玫同房的时间极少,近两年几乎可以说没有。比起从前与沈补玉的无度荒 淫,现在的沈檐太过规矩,事实上,自成婚之后他便像变了一个人,在外的玩物都打发尽了,一心扑在工作上,人也日渐消瘦,却更加乖戾,喜怒无常,有时看着,倒像是在折磨自己似的不肯罢休。

沈母想起那年沈蔷说过的话,也是快过年,补玉还在公司,她等得不耐烦正准备动手赶人,被她劝阻:“大妈,大哥已经割肉一样疼,你千万不要再动小玉,他会杀人的。”

她劝她时自己好像想哭,撇嘴的样子跟她的小孩差不多模样,说得这番话倒是跟平时疯癫的样子完全不同,真正像个大人模样了。